陆云川感觉毛骨悚然,只是匆匆看了一眼就无法继续直视这些尸体。他闭上眼睛回过头让自己冷静一下,查案这么多年,死状凄惨、血肉模糊的死者见过无数,但像今天这样,虽然没流一滴鲜血,没断一条腿,却令人感到无声恐惧的,这还是第一次。
“这些人身上可有伤口?”
“回大人,小人仔细检查了所有尸体,并没有发现任何外伤,甚至连瘀伤等都未曾发现。”
“那有什么方法可让人体脱水到这个程度,却不损害他们的身体呢?”
“回大人,除了是神迹,小人也不知啊,这恐怕是神的力量,在惩罚这些犯了错的人吧!”
从陈列尸体的房间出来,陆云川深深吸了一口外面新鲜的空气,终于把自己的恐惧压了下去。
从作案手法来看,这个凶手极度具有仪式感,不仅每十日杀一人,而且要将人摆成特定的姿势,放到固定的路口,一个人要完成这么多事情还要避人耳目极为困难,这看起来更像是团伙作案。
而且他合理怀疑这些死者绝对不是随机挑选的受害者,挑选这些人,必然有其意图所在。
有意图的谋杀,不过是或求财、或求色、或情杀、或仇杀、或灭口、或为义这些理由。
“少爷,你说会不会真的是神迹?”成峰忽然说道,“如果真的是神迹,那九离姑娘一定会来处理的吧?”
成岭不满道:“你什么意思啊,你是不相信我们少爷能够自己处理这个案件吗?”
成峰急忙解释道:“当然不是啦,只是,要是现在九离姑娘在这里就好了,她一定一眼就能发现问题所在。”
陆云川的脑海里闪过李九离的身影,确实,她的眼睛似乎与常人不同,只要看一眼总能看出很多他们没看到或者看不出的东西,但是她现在到底在哪里呢?
“那现如今我们该怎么办?”
陆云川也犯了难,他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要么等三天之后,去现场看看所谓“神迹”的出现,要么还是找找杀这些人的理由。
但是坐以待毙不是陆云川的风格。他火速回到了府衙,问县令将所有的案卷都搬回了自己房间,开始再次翻看起来,想找找第一次遗漏的细节:
共六名死者。
第一位死者,周掌柜,年近五十,开了家钱庄,又开了家赌坊,为人奸猾狡诈,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暗地里极为坑了不少人银子。有一妻一妾,一儿一女,妻妾和睦,情同姐妹。
他拿出一张纸,写下“求财”、“仇杀”。
第二位死者,孙瞎子,四十出头,在城里无亲无故,是个没个正经营生的算命先生,每日走街串巷四处骗点小钱。非常好赌,只要有钱就去赌,因此欠了钱庄不少银子。有个老婆跟人跑了,无子。
他写下,“灭口”。
第三位死者,郭员外,五十有六,家大业大、有钱有势,为人还算和善,唯一的缺点是好色,家里有一正妻和六房姨太太,家里有五六个姑娘和唯一的儿子郭小宝。最近还养了个怀孕的外室在别庄,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
他写下了“情杀”、“为财”。
第四位死者,白书生,二十出头,长得十分俊俏,与一个耳背的老母亲相依为命,一心考取功名,家徒四壁、穷困潦倒,偶尔替周掌柜算账赚点补贴,还未成亲。
他写下“灭口”,又思索了一下,加上“为色”。
第五位死者,柴先生,不到四十,学堂教书多年,学生都说他为人老实,不太与人产生纷争,课后偶尔爱小酌一杯。有个漂亮妻子,夫妻恩爱,没有孩子。妻子喜好僻静独处,不怎么与人交流。
他写下“仇杀”、“灭口”。
第六位死者,佘大善人,知命之年,崇仰佛教,一心向善,出钱修缮了学堂和寺庙,是个邻里乡亲交口称赞的大好人。发妻早亡,无子,却一直未再续弦。
他纠结许久,写下了“灭口”、“为义”。
写完之后,陆云川将每个人的纸条放在一起。单列出来看,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理由,没有两个人是相同的。
整合目前所知的信息来看,应该不是求财。因为所有受害者的家里都没有丢贵重的东西,甚至都没有收到过任何勒索敲诈的信件,有些人甚至家里凑不出一两银子,根本无财可图。
他将“求财”划去。
至于“求色”,除了白书生还有一些姿色可言,其余不是酒鬼就是赌徒,要么又老又好色,皆不是什么好货色,即便是女的采花大盗,也得挑人吧?
他斟酌了一下划去了“求色”。
如果是为了杀人灭口,这些受害人遍布于各行各业,住的也不在一个地方,有些人可以说一辈子都不会相互产生交集。难道就是那么巧的,他们在某一时间曾经出现在同一地方,目睹了不该看到的事情?
他给“灭口”画了个圈,也许可以从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