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的回来,一路上都走的官道,但凡途径一个地方,总会有当地的县衙知府知州等上前叩拜觐见,而太后除了仪仗停下来,隔着车帘说几句话,表达她对地方官员和百姓的关心之外,无一例外,都没有下轿见任何一个官员,她的避嫌行为,倒是让皇上心里受用。
江随雁掀起车帘,看着外面的百姓津津乐道说着刚才太后回来的盛况,这个平日里死气沉沉的都城,到现在多了几分肆意的快感,和谈论八卦的喜悦。
他们身上的衣服或许很破旧,可是脸上的笑容倒是真的,没有一丝藏匿,也没有伪装的虚假,江随雁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这些百姓,生活在重压之下,他们不管上位者是谁,只要能吃饱穿暖,他们就心满意足了。
可是那些所谓的上位者,真的在乎底层百姓的死活吗?
江随雁的手死死抓着手帕,这是一条从江南特意购买的云锦帕子,握上去,带着滑滑的触感,这是极好的帕子,价值不菲。
但是握在江随雁手中,她只觉得内心充满悲凉。
都城之内,百姓尚且过得很是艰难,那远离天子脚下的百姓,他们在官员和富商的压迫之下,他们会有什么样的生活方式?
这靠天吃饭的庄稼,能否在一年劳作之中,填饱他们本人的肚子。
江随雁忽然觉得难过起来,她不是悲天悯人的圣人,可是当她逐渐认识到,这个世界很大,这个世上有很多可怜的人,而她,也在得知朝堂黑暗之后,内心总是有种忧郁的愁容感。
她之前被人欺辱,从未离开过江府,根本不知外面的人是如何生活的。
嫁人后,也是处处受到他人的嘲讽和辱骂,好在,她有了靠山,能让她短暂的生活中,给予她一点平静的日子。
她是幸运的,是上天眷顾,也让她看书了解这个世界,知道了整个天下,皇上一人说了算,也知道朝堂之中,制衡之术可比让百姓过好日子,要让人关注的多。
多么可笑又可悲呀。
“二小姐?”
四姨娘额头冒着细细的密汗,“你怎么了?看你脸色都白了。”
江随雁摇头,摒弃脑子里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她只是个女流,她不是朝堂上的官员,她没有办法去想自己脑子里的事情,她能怎么做呢?
她只是个后宅的妇道人家。
“姨娘还好吗?”
江随雁伸出手,握住四姨娘的胳膊,“适才拦马儿,让太后记住了你,可是终归肚子大了,这样,反正太后也知道你是谁,不如直接用父亲名帖,去宫里找太医,让太医去江府为你诊治。”
四姨娘捂着肚子,拼命摇头,“不,不,我这样卑贱的身份,怎么能找太医这样的人呢,我就找府中的郎中就好。”
江随雁知道她害怕,可是四姨娘说的也是事实,她的出身,已经奠定了她的地位。
“姨娘,想要改变自己,不能只靠别人。”
江随雁想了想,“若是你能找到一个正经人家的出身,哪怕是普通百姓,你也是有娘家人的,这样一来,你不就可以正大光明站在父亲身边吗?”
四姨娘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喃喃,“可是,谁不知道我是怎么来的,我即便找了人,也遮掩不了事实呀。”
“遮掩不了,不代表不能遮掩。”
江随雁耐心道:“有这么一层纸罩着,别人说多了,也就潜移默化的忘记你之前的出身,人这个东西,不就是这样吗,谁身上还没有污点了,那些朝中官员,嘴上说着青楼等地不能去,可是你见过的官员还少吗?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心知肚明之下,也不会宣之于口,姨娘,你自己多想想,很多事情都要看你自己的意愿,若是你自己都没有那个心劲儿往上冲,那么旁人,是没有办法帮你的。”
四姨娘和江随雁说白了,也不过是因为江随心的事情,才在一条线上,江随雁目前还在学习改变中,她目前的思维方式还没有完全的更改过来,所以她还不能放手去帮四姨娘,若是四姨娘自己能找到一个支撑点,那么江随雁很乐意和四姨娘继续合作。
“一会见到祖父,姨娘可以好好看看,关键时候,太医还是很有用的。”
四姨娘双眼大瞪,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带着很多复杂的情绪,她确实是想不到这么多,江随雁估摸的没有错,对于这种后宅的女人来说,若是她们自己不能救自己,那么想要帮助她们的人,反而会被连累。
江老爷子回来了,在太后仪仗队的后面。
他回来还带着二房一家,江随雁早就让谢南洲打听过,江城弟弟江云正,一直都对江老爷子偏袒江城的事情耿耿于怀,可是因为孝道,加上虽然京都的官职是江城在坐,可是江家也有一些产业,给了江云正,江云正每年都会给江城送银钱,这几年,每每送银钱的时候,总会说江城办事不力,连自己的官职都坐不稳。
江城是何等人,他对脸面极为在乎,对这个弟弟一直都有优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