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反竟如此容易(3 / 3)

反了这个不干人事的暴秦。

除此之外,他们还有许多猜测。

但无论哪一种猜测,刘邦都未曾想到,真相居然是这样。

他连丰邑都还没走出去,刑徒已经逃了小半!这要是去咸阳,刑徒肯定都跑光了吧!

刘邦让卢绾买来酒,喝了一场闷酒。

卢绾和奚涓还不知道刘邦做好了谋反的心理准备,只以为刘邦担心被罚。

刘邦挥挥手让他们离开,独自饮酒。

尴尬,真尴尬。

原来他是这么反的啊。

真的是一点“天命”的感觉都没有,太过平淡了。

“盈儿曾说,黔首谋反从来不做准备。”刘邦低声自语,“我回答,因为黔首都是被逼反。”

他虽然如此回答,但总觉得自己应该是从容地做出了选择。

谁知道,真的一点选择余地都没有?纯纯莫名其妙就被逼反?

秦吏押送刑徒时不会带太多人,有时就只是两三个秦吏自己出差,连兵卒都不会带。

秦律严苛,无论是刑徒还是役夫都不敢逃走,一旦逃走,不止家人,连街坊都会连坐。

刘邦自当上亭长,不知道押送了多少次刑徒役夫。

哪怕只有他一个人押送,哪怕他每晚喝得酩酊大醉,刑徒役夫也不会逃跑。

大秦统一天下十二年,刑徒役夫就像是无知觉的木头人偶似的,无论遭受再残酷的对待,他们也不会反抗。

而现在,他还没走出沛县,还没走出丰邑,刑徒已经逃走一小半;

等踏出丰邑的地界,刑徒肯定能逃走大半;

等到了咸阳,到了骊山,刑徒定已全部逃走。

他们居然会反抗、会逃跑了。

为何?

刘邦郁闷又尴尬的表情,突然变成了笑容。

他又灌了一口酒:“为何?还能为何?”

因为大泽乡。

因为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因为只要有一个人反抗成功,其余不敢反抗的人就会发现,原来自己还有另一条路可走。

家人?街坊?

其实比起自己这条小命,也可以不用太在意。何况就算自己在意,家人和街坊又真的能活得下去吗?

有些人甚至已经没有了家人。

所以沛县送往咸阳的刑徒,在还未离开沛县就逃走一半,多正常。

刘邦拎着一坛酒,坐在高高的大石头上,一边叩着酒坛子,一边对月高歌。

刑徒们听着刘邦唱歌。

他们听不懂刘邦在唱什么,只是警惕地看着刘邦。

有人已经成功逃走,剩下的刑徒即使之前没有逃跑的想法,现在也有了。

他们很担心刘邦会回沛县找救兵,带着秦兵来强迫他们去骊山做苦役。

原本他们还可以忍耐,还能期盼给秦皇修了陵墓和宫殿后的生活。

哪怕很苦,哪怕终身为奴,只要不死,他们都能忍耐。

但给秦皇修陵墓的工匠没有一人归家,所有刑徒都害怕了。

害怕之后,他们又发现,自己竟然还可以选择逃走,他们就不想再忍耐。

自有人逃脱后,刑徒手上的绳索,即使是吃饭、如厕时也不会解开。

被束缚的刑徒都在暗自等待机会。

秦吏喝醉酒,或许就是他们的机会。

刘邦这酒喝到半夜,喝到月亮高升。

他将空荡荡的酒坛子掷在地上,抽出腰间长剑。

刑徒们都惊恐地看着秦吏提剑走来。

“各位都离开吧,我也要远遁了。”刘邦斩断绳索,带着醉意笑道。

他解开了所有刑徒的绳索。

刑徒呆呆地看着他,半晌未动。

刘邦对着刑徒们随意地挥挥手:“奚涓,卢绾,走,随我入山。”

他大笑着离开。

奚涓和卢绾紧随其后。

被释放的刑徒混乱了一阵,不断有人朝着刘邦离去的方向追去。

一个、两个、三个……十几个……几十个……

刘邦此次并非独自离去,还带上了奚涓和卢绾两人。

追随他而去的壮士,居然也比原本历史中多了。

夜里穿过沼泽之时,汉高祖遇一白蛇挡路,趁着酒意拔剑斩之。

后世史书称,高祖赤帝子转世,斩白帝子起义,大汉基业从此始。

不过这时,刘邦还没有用斩白蛇为自己增光添彩的想法。

他一边烤着蛇肉,一边换了一坛酒,继续喝:“盈儿知道我夜里背着他吃肉,又要闹我了。”

卢绾不敢置信:“老大,你叹气许久,居然在叹这个?!”

奚涓也郁闷道:“老大,你不是该想想我们造反,会不会牵连满门吗?”

虽然两人想都没想,便和刘邦一同离开了。但回过神后,两人还是害怕啊。

刘邦哈哈大笑:“对,我就是在叹这个。”

卢绾和奚涓唉声叹气,叹着叹着,不知怎么,跟着笑了起来。

周围跟随的壮士,竟也一同朗声大笑。

笑声在沼泽间回荡,甚是豪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