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几人被扶鸢安排在苍穹楼留宿。
夜间烛火摇曳,长廊两旁悬挂着几只各式各样的花灯,花灯精巧好看,被夜风一吹,更显灵动漂亮。
苍穹楼四层,刚沐浴完的少女穿着轻薄的夏装,她跪坐在软垫上,柔白素手有一下没一下的绞着头发。
明黄色的烛光打在她面前,衬得她的面容愈发明媚娇俏。
今夜星光灿烂。
少女用灵力将发丝烘至半干,才站起身,推开靠外的那扇窗户。
裹挟着花香的清凉夜风吹进,少女的眉眼舒展开来,她仰头望着那片遍布星辰的夜空,脑海中似乎又浮现出那人的身影。
云栀像是想起了什么,她转过身,小跑至屏风处,抬手摘下泛着莹润光泽的莹润玉牌。
玉牌上的养魂符已经被取下,云栀抬手,温润干净的指尖触上玉牌。
微烫的温度从指腹传来,云栀在上面轻拂片刻,随即缓缓收回手。
自那人出现后,阿娘已经许久没有出现过了。
“阿娘,您说我做得对吗?”
“我本不想答应的,可是...我实在是放不下任何能让你回来的机会。”
幼时的温柔浮现在眼前。
云栀走到窗前,她仰头望着漫天的星辰,美眸中流露出一丝看不真切的情绪。
不只是她想要阿娘回来。
或许,还有外祖父,还有若薇师姐。
云栀思绪放空,她望着不远处的夜空,漂亮的水眸蒙上一层淡淡的水汽。
倏然,掌心的玉牌散发出柔亮的光,玉牌表面忽然升温,云栀被玉牌烫了一下,她将玉牌放到窗台,下意识收回了手。
“这么晚不睡觉,还在这嘟嘟哝哝说什么呢?”
一声温和的轻笑自脑海中响起,云栀怔愣片刻,茶眸“蹭”得一下,亮了起来。
“阿娘!”
“您出来了!”
脑海中的女声轻柔,她无奈地叹了声气,道:“若还不出来,你眉间的皱纹都快夹死小飞虫了。”
“明明才十几岁,怎么就如此忧愁?”
女人轻叹。
这次的云晚嫣似乎恢复了不少元气,连声音都洪亮了几分。
云栀有些不好意思:“阿娘,我没有忧愁,我只是......”
“你只是担心我,是吗?”云晚嫣的语气中多了几分笑意,“其实不必如此,我本就是死过一次的人,早点活,晚点活都差不多。”
“若是有朝一日灰飞烟灭,那也是我命中一劫。”
“所以呀,你不必如此伤怀,一个小女修成日紧皱着眉头,怎么会好看?”
云晚嫣语重心长地说着,云栀被这么一点,顿时有些脸红。
“阿娘,我又不在意那些。”
云晚嫣轻笑:“不在意吗?若是将来遇见有情郎,你会不会后悔今日所说。”
这一打趣,云栀的脸红得愈发明显。
她恼羞成怒:“阿娘!”
“好了,不开你的玩笑了。”
“今日我休息好了,之前你所经历的,我也有些了解。”
“扶鸢确实是我故人,你能遇见她,是我未曾料到的。”
“她性子温和,办事利落干脆,丝毫不拖泥带水,你若在她身边待几年,我也放心。”
“而且,你如今修了剑道,如若能留在苍穹楼,受连老先生的指点,也算是你的机缘。”
云晚嫣嗓音温柔,她细数云栀留在苍穹楼的好处,丝毫未提到自己。
云栀不免皱眉:“阿娘,那您呢,扶鸢前辈说的那些,是否是真的?”
“她当真能帮您寻到?”
云晚嫣沉默片刻,“这个...我倒是不知。”
“我只知她本领颇多,当年我与她初识,也要称她一句扶鸢阿姊。”
“至于她的实力如何,我还真的不太知晓。”
扶鸢生性温柔,却十分低调。
云晚嫣少时不喜过问他人往事,但若是有女子受困,她定会第一时间出手相助。
也就是当初的随手一救,两人便成了还算知心的好友。
那些往事已经有些模糊,云晚嫣沉睡许久,早已经有些记不清。
云栀听完,便不再多问。
她在心底对扶鸢前辈虔诚地说了句道歉,转眼便想起白日时发生的事情。
“那...阿娘,栀栀可否再问您一个问题?”
云晚嫣道:“你问便是。”
云栀咬了咬唇,大着胆子说了出来:“阿娘,我之前做了一个梦,梦见您年少时曾与一翩翩少年并肩而行...不,也不算并肩而行。”
“那个梦里,有个玄衣少年寸步不离地跟着您。”
“然后,我在今日,好像见到了梦中的那个人。”
“只不过,我见到的他,已经不是少年模样。”
云晚嫣怔愣。
“你还梦见什么?”
“不是,你真的见到那人了?”
云晚嫣不可置信地开口。
云栀如实道:“真的。”
“准确的说,我梦见的他,不是人。”
“是至高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