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悦己被石竹恭恭敬敬地迎进了正厅,一路上看见的药人全都惶恐地行礼下跪,苏悦己一边让他们起来一边打量着院子,发现这当初被她随手买下的房子当真是大变样了。
房屋、院墙、地面全都被重新修葺一新,原本干涸的湖泊也重新引入了清水,新栽的树木、花朵全都生机勃勃,连角落里都是干净整洁的。
苏悦己暗地里点了点头,她走之前对药人们几乎是毫无要求,让他们收拾房子之事更是提都没提,没想到他们自己把院子修好了。
因为并未真的把药人们当做仆人,所以也不觉得药人们是自作主张,正想着等会儿要如何嘉奖一下药人们时,白桃拿着账本来了。
“叩叩。”
敲门声响起,苏悦己扬声:“进来。”
白桃手中拿着几个账本,穿着打扮还是一如既往的朴素,她身着一身素净的深色长袍,发髻梳得整整齐齐,只被一根简单的发簪固定住。
分明外表并没有什么变化,苏悦己却觉得她比自己记忆中沉稳又有神采了许多。
“尊上。”白桃眼中有向往又有敬畏,“这是墨府的账单,请您过目。”
“嗯。”
苏悦己接过账单心不在焉地翻了翻,看之前她以为无非是些药人们的正常开销、院子的修整费用之类的罢了,并没怎么认真。
第一本也确实是那些,她一目十行地快速翻看一遍,发现他们意外地节省,在这两个月中并未有多少花销,她当时留下的钱还有不少。
总比大手大脚,肆意挥霍好。
如此想着苏悦己翻开了第二个账本,“嗯?这是?”
第二个账本竟然不是墨府的而是一个名叫墨弈阁的地方,她名下有叫这个名字的地方吗?
白桃低下了头,像是害怕她动怒又像是等待夸赞:“回尊上,墨弈阁是属下自作主张开的铺子……”
白桃为苏悦己把事情的经过详细叙说了一遍,苏悦己才知道,原来是自己当甩手掌柜甩得太自在,什么都没有吩咐。药人们刚刚重获自由个个都战战兢兢不知道该干些什么好,她任命的三个管家又是赶鸭子上架,也没有什么管人的经验。
于是最开始时,药人们因为对新环境的警惕和苏悦己的惧怕,尚且保持着小心谨慎,时日一长习惯后,苏悦己又久不出现,人心就开始浮动起来。
偷偷离开京城没有人敢,但有人敢偷懒耍滑,白桃让他们买东西他们买是买了,却一买就是半日,买回来的东西还比市价贵上不少。
支使扫地,便一块地扫上一整日;有人当药人时受了伤,需要疗养,就借着休养光明正大的躲懒;后来还有人仗着自己身手好去暗地里欺压百姓……
种种劣迹不胜枚举,甚至连本来勤勤恳恳的人也被带坏,或是心理不平衡生了怨气,也开始不服管起来。
白桃在乌药谷虽然也是丫鬟,但吴药师控制欲极强从来都不需要她做主,她只需要当个乖乖听话的工具人就好。如今骤然让她管理这么多人,她忙得焦头烂额却还是收效甚微。
文柏心中只有修炼,担了副管家一职却很少管事,石竹倒是有心可惜无力,他也没管过人啊!
眼看事情就要越来越糟,在无法挽回之前憋了很长时间的白桃爆发了。
她放弃了以德服人的想法,把不称职的文柏叫过去狠狠训斥了一顿,说他在其位却不谋其职,辜负了墨渡的救命之恩与信任,连眼前之事都做不好忘恩负义,还想修炼想成仙简直是痴人说梦……
一通臭骂直接把文柏骂傻了,偏偏他还真的没有尽职尽责难免心虚,老老实实地挨了骂。
除了文柏,白桃也私下找了石竹,不过她没有骂石竹,而是十分真诚地称赞了他的恪尽职守,在把人夸得找不着北的时候说出了自己的一些建议和计划。
于是第二日药人们就发现,本来修为最高,万事不管的文管家突然开始管事了,他成了白管家的跟班,白管家走到哪儿他跟到哪儿。白管家也一改往日的和善,逮住偷懒的直接开骂,有不服的关门放文柏,白桃让文柏打人他是真打,下手丝毫不留情。
被打得鼻青脸肿的药人正心中郁郁时,石竹就拿着药挂着笑登场了,又是送药又是劝慰开导。
一套丝滑小连招下来,药人们老实了不少。但白桃并不满足,一方面她认为墨渡留下的钱虽然不少,但他们不能坐吃山空;另一方面她觉得药人们找事多半是闲的,给的自由太多了,以前当药人时不是个个都很老实吗?
为此白桃准备了两件事,一件让药人们亲自动手修葺院落,第二件她要开个铺子。
墨渡留下的金银财宝真的很多,白桃也知道修士不在乎金银只在乎灵石,她便壮着胆子自己拿出来一些钱财,还有与凡人而言算是宝物的珍珠、翡翠、文房四宝等出来,开了个半是当铺半是古玩店的铺子。
白桃给墨弈阁选了两个掌柜,一个叫连翘,是名女修,嘴甜爱笑,待人周到会来事是选来待客的;另一个叫剪秋罗,是名男修,不善言辞但修为不错,擅长鉴宝是专门选来把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