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映雪盖上砂锅盖子，又煮了一盏茶的时间，掀开盖子。

鱼腥味和豆腥味随着热气直扑江妈妈面前。

就连江妈妈这种对腥味不是很挑剔的人都觉得难受，方氏要是闻见，不知得难受成什么样！

江妈妈瞧见沈映雪拿过汤碗，连忙道，“夫人，您的心意老夫人懂得，只是这……”

她欲言又止，不知该如何评价这锅汤为好。

沈映雪了然，“我懂了，妈妈是觉得一碗不够，这一锅都端过去吗？”

江妈妈瞪大眼睛，慌忙否认，“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您是不好意思说全都要，这锅汤本就是特意为婆母熬制的，当然是要端给婆母，看着她喝完。”

沈映雪温和一笑，盖上砂锅盖子，对夏桃说，“去找个结实点的食盒。”

“夫人，这一砂锅怎么喝得完？”

江妈妈看着那冒着腥味的砂锅，别说一砂锅，就是一勺方氏都喝不下去。

沈映雪看着那砂锅，“是有点多了，但为了病，尽力喝下去吧。”

很快，夏桃就端来食盒，沈映雪把小臂那么长的砂锅放进去，由两个丫鬟一同提着出了小厨房门。

江妈妈示意门外守着的婆子赶紧去回禀方氏，劝她立刻派人来让沈映雪别去咸福居。

沈映雪看着婆子离开，没说什么。

她抬脚就往院门外走去，江妈妈拦住她，“夫人，您不换身衣裳吗？”

沈映雪看着身上穿着的淡绿对襟衫，月白襦裙，“为何要换？”

她拢了拢随风飘动的同色纱衣，“这道菜是清炖，又无油烟，想来应该没味道。不是说婆母疼得厉害吗？赶紧走吧。”

江妈妈劝沈映雪去更衣，不是觉得她身上有什么重味，毕竟比起食盒里散发的腥味，那点油烟味不算什么。

她是想拖延点时间，好给婆子跟方氏说明情况的时间。

倘若此时沈映雪到了咸福居，方氏再让她回去，就是方氏作为婆婆不喝沈映雪花了大半时辰辛辛苦苦做出来的药膳。

要是传出去，对方氏的名声不好。

“还是换一身比较好。”

沈映雪捋平襻搏而弄出的褶皱，“不必了，现在就去咸福居吧。”

就在沈映雪要走出院门时，东厢房的门帘被蕉蕴掀开，霍娇娇从里而出，喊了一声，“母亲！”

“这么晚了，您这是要去哪里？”

沈映雪回头看她，刚刚江妈妈的高声叫喊，就连她在正屋都听见了，霍娇娇不可能听不见。

她听见了，却要多此一举出来询问一句，是担心她吗？还是只是出来客套一下？

沈映雪对她解释，“婆母病了，我去一趟咸福居。”

她看着霍娇娇穿衣单薄，就对站在廊下的小丫鬟道，“你们没见姑娘穿着单薄吗？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把姑娘带进去。”

小丫鬟们连忙上前，簇拥着霍娇娇回去。

沈映雪一行人走出芳园居，厚重的院门合上。

沈映雪询问跟在身侧的江妈妈，“婆母头风发作，是哪位大夫伺候着呢？”

江妈妈奇怪道，“夫人，府里何时有两位大夫？”

“不是还有徐姑娘在吗？”

两个小丫鬟提着灯笼在前面开路，烛光只能照亮路，却不能让江妈妈看清楚沈映雪的神情。

“徐姑娘是医女，有她在侧服侍，想来婆母的头风好的更快一些。”

沈映雪回身，对夏桃说，“你去清矿院请徐姑娘。”

她又对春荷说，“婆母头风发作，得告知侯爷一声，你去内书房请侯爷。”

江妈妈也是知道徐柔儿和霍俊北在府中是如何私会的，在听见霍俊北今夜去了内书房，她就知道此时，他的人一定不内书房，而是在清矿院。

她连忙拦下夏桃和春荷。

沈映雪因她此举而停下，疑惑询问，“江妈妈，你阻拦他们做什么？”

“不是要阻拦，而是跟我来的妈妈知道老夫人头风发作是什么样的，让他们去请徐姑娘，她们能和徐姑娘说清楚老夫人病情。”

“如若让夏桃去，她不知老夫人病情，无法告知徐姑娘，徐姑娘就做不了这些准备。”

沈映雪听完赞同道，“江妈妈说得有理。”

江妈妈刚要松口气，沈映雪就说，“那夏桃就不必去了，春荷去告知侯爷一声。”

这一句，让江妈妈的心再次提起来。

要是春荷到内书房，看不见霍俊北，或者发现什么端倪该如何是好。

“已经派人告知侯爷了，可老夫人想着侯爷明日还有要事，就没让他过来侍疾。”

沈映雪看着江妈妈额头上渗出来的细汗，蹙眉道，“什么要事能比婆母重要？”

她示意春荷去。

“婆母是个要强的，如若不是疼到难以忍受，怎么会喊我前去？”

江妈妈见春荷走了，想上前阻拦，却被两个抬着食盒的小丫鬟拦住了去路。

“妈妈，您这是要去哪里？夫人都往前走了。”

夏桃上前揽住江妈妈的胳膊，“妈妈，我们走吧。”

她半托半拽着江妈妈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