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这件事,霍俊北有一肚子怨气。
但他知道,这样做是对的。所以再有怨气,他也只能先忍下来,“儿子知道了。”
刘姨娘藏在长袖下的双手紧握。
就连霍俊北都不得不因为府中亏空而向沈家低头,容忍沈映雪。
她又能怎么样呢?
方氏说得对,要是想霍娇娇的婚事不被沈映雪左右,那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取而代之。
沈映雪并不知道刘姨娘有这个想法,她重新梳妆后走出里屋,见屋里少了很多人。
徐柔儿是被她送走的,霍行宴应该是被带去别处治伤了。
丫鬟奴仆都少了一般,留下来的都是签了死契的。
就算闹成这样,方氏也要继续审理此案。
不过也是,时间久了变数很多,方氏等不起也输不起。
她从容坐下,道,“从前并不知道,侯爷的奶妈,竟然是一个会武功的。”
她勾起唇角,“看来,以后在府里,得小心了。”
她的话让方氏变了脸色。
沈映雪本可以称呼陈妈妈或者陈婆子,她偏偏称呼陈妈妈为侯爷的奶妈。
她强调陈妈妈的身份,是在表示,陈妈妈刺杀她的这笔账,她打算和他们算。
别说此事她不知,就算知道,这笔账也不能落在他们母子的头上。
“陈妈妈是府中老人了,平日里也知道轻重。”
方氏劝道,“想来是突然得知自己的儿子的死讯,接受不了才会对你如此。这也是人之常情。”
方氏几句话就想把陈妈妈刺杀沈映雪这样的大事,说成是陈妈妈爱子心切闹出来的笑话。
春荷垂眼看向沈映雪。
她想,沈映雪应该和她一样,觉得心寒和愤怒。
沈映雪没有多大的情绪波动,她在更衣时就知道方氏一定会这样做。
她这个婆母,很喜欢挑事,但真的出了事,又百般推脱。
“她带着那么长一把匕首,可见就是冲着要我的命来的。先不论她为何这样做,外面守着的人,都眼瞎了吗?”
“今日她想杀我,就能带着那么长的匕首进屋,来日她若是想杀婆母,杀侯爷呢?”
沈映雪直直看向方氏,面上的嘲弄丝毫不隐藏。
“婆母就没想过这个可能吗?”
如今是方氏管家,家里出什么疏漏,都能跟方氏要个说法。
更何况是那么大的安全疏漏。
前世,在沈映雪心里,方氏就是一个会包容她蠢笨的菩萨,因对她敬重,很多事情就算她察觉了也不当一回事。
重新活一世,在她知道方氏对她只是谋求算计,全无半点慈爱之心之后。
很多事情,清楚明了。
比如她院中,寿康院中的一些丫鬟,都有方氏屋中香料的味道。
虽说很淡,她还是闻出来了。
她得先除掉这些人,陈妈妈刺杀她就是个机会。
江妈妈见沈映雪要问责,当即下跪,“是我的错,老夫人把院中的事情交给我,是我未曾料到陈妈妈会如此,一时疏忽。”
沈映雪掀开茶盖,从杯中升腾起的雾气带着茶香,朝着她面颊扑来。
“江妈妈,你也是府中的老人了,一辈子忠心婆母,不可能连院子都管不好。一定是底下人身当差疏忽了。”
她抿了一口茶,熬过前面的微苦,茶香和甘甜随之而来。
“我不想此事再有发生,所以今日当值的人,全都发卖了。”
前世她管家十数载,方氏的很多心腹,她都明白。
特别是咸福居,院中的每一个人都是她的心腹。
如今,她就要卖了这些人。
方氏自然不肯。
“我知你生气,可一下发卖那么多人,缺口怎么补呢?”
“外院的管家买了不少人,来补因钱婆子和魏婆子的事,弄出来的缺口。我瞧着还不错。”
沈映雪转头,金钗上挂着的小铃铛随着她的动作发出细微的声响。
“我知道婆母院中的人都跟了您几年,或是十几年了,舍不得。”
她语重心长,“再不舍也得舍得,我实在是不想瞧见今日这般凶险的事情,出现在婆母身上。”
霍俊北瞧出方氏不愿,帮腔道,“就因为这样一件小事,发卖那么多人,对名声不好。”
刺杀她这种事,在霍俊北口中,只是一件小事。
沈映雪很想知道,在霍俊北眼里算什么大事。
到底,她没问出口。
她知道答案,不像自取其辱。
“侯爷是为了侯府的脸面着想,而我是为了婆母的安危着想。从侯爷这一辈往上三辈,都没出过武将。婆母更是出身书香世家。”
这些话,是方氏时常用来约束她的话。
如今,她活学活用。
“因此对下人宽仁,觉得这些安危之事不过是小事,不知这样放纵他们,会危及性命。”
方氏嘴角抽动,不敢置信的看向沈映雪。
沈映雪知道,怎么说霍俊北会赞同此事,“别的不说,如今徐姑娘还在府中,若是此事发生在她身上,那侯府岂不是名声扫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