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澈，小心！”

接二连三的箭，密密麻麻飞过来。

谢行歌护着沈澈，从马车上下来，车夫已经中箭身亡，带着的那几个护卫，也死了一个伤了两个。

“保护主子。”

大家围成一圈，对抗着箭雨。

谢行歌还来不及想到底是谁的人，箭雨停了，一群黑衣蒙面男子冲了出来，都拿着大刀，带着杀气冲过来。

谢行歌飞身而起，黑莽鞭如黑蛇般灵敏快捷，一下下舔舐对方，打退了第一波涌上来的人。

护卫们得到喘息的机会，团团围在沈澈周围。

谢行歌站在最前方，捏着黑莽鞭，目光凌厉，森然道：“你们可知我们是谁，就动手，就不怕掉了脑袋？”

两名为首的对视一番，眼睛一眯，讥讽道：“哼，少废话，杀！”

大家又举着刀冲过来。

一时间，刀枪剑戟，金属碰撞声、刀切入皮肉的闷响声、厮杀声，交杂其间。

很快，地上便有纵横错杂的血沟。

这些人不像普通草寇之类，行动一致，训练有素，武功都不弱。见到他们也丝毫没有犹豫，直接上来就拼命，显然是知道他们的身份，有备而来。

难道是沈天放的人？

早前，冯元青说让带上何田和孙义，可沈澈觉得去将军府，不便带这么多人，没要。

她也大意了。

黑衣人一波波冒出来，前前后后足足上百人，像是杀不完。

谢行歌的鞭子上已经沾满血肉，衣服也划破不少，满是汗水和泥土。

护卫们渐渐被打散，只有三四个人，还疲惫地支撑着。

谢行歌将沈护在身后，双手扯着鞭子，侧头对他说：“跟紧我。”

“他们对付的人是我，你先走。”他说，声音低哑，眼睛里有血丝，脸上带了些尘土，看着她笑着，满是缱绻不舍。

谢行歌笑回，温柔又坚定：“就这么些人，还杀不了我，放心，好好看你夫人今天如何带你回家。”

她又一次飞身上前，动作行云流水。

那鞭子时而如蛇，时而又笔直如一柄剑，凌厉刺向对方，快准狠，对方避无可避。

一个又一个的黑衣人，冲到她面前，又倒在了她的鞭子下。

沈澈眼里有震撼。

在他的眼前，忽而闪过了另一个人影。

那一次中秋宴，他第一次注意到她，意气风发，张扬肆意，却因为风头被叔叔抢走而努着嘴，不开心，拿酒杯撒气。

喝了一杯又一杯，醉了硬说没醉。

之后，又强迫身边丫鬟小厮看她表演舞鞭子，快如闪电、力敌千军，也是这般斗志满满，自信又明艳。

得到丫鬟小厮的一致喝彩和夸赞，这才心满意足回去。

后来，他就特意留意她的事情，他听说她从前也经常生病，可她从来没有放弃过，那他也不放弃，躺在床上也一有时间就看书。

陆续又听到她不少事。

她武功高强，被将军夸赞了。

她的行军计策被采纳啦。

她开始指挥军队啦。

她终于上战场啦。

她打胜仗啦。

她的事情，一直鼓舞着他。直到有一天，他设计了最新式的火铳，圣上龙心大悦，命大力生产，让神机营操练。

之后，邯城被袭，谢将军上书，让朝廷派兵增援。

圣上派去的那只神机营，用的就是他设计的火铳，听说她对神机营向往已久，兴趣浓烈。

那时候，他就在想，他设计的火铳，她应该也会很有兴趣吧。

等神机营到达，她最终会看到自己设计的东西。

想到自己那火铳，会在她手里把玩，惹她露出笑脸，沈澈便觉得全身充满力量。

可最后，她没能见到火铳。

神机营的人，最后也没有帮助到她。

有人上书，说是神机营火铳的问题，导致全军覆没，没能赶到西北，直接导致邯城大战大败。

朝廷彻查神机营的事情，虽然最后洗清了他的嫌疑，可他没法原谅自己，他觉得自己如果把火铳设计得更好一些，说不定，就可以救她。

她那么肆意明媚的一个人，明亮如太阳的一个人，不应该长眠地下。

而苏青青，常年呆在盛京，虽然学过一些功夫，却也只是打架斗殴之用。

为何，苏青青身上，会有像她那般凌厉的杀气？

沈澈看着眼前的女子，浅蓝色衣袍如今已经染成血色，指尖血一滴滴掉落，明明是个弱女子，却还是坚强地拿着鞭子，一次次挡在他面前，坚定地护着他。

她挥动鞭子的模样，竟渐渐跟他脑中的身影重合。

“谢行歌。”他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