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行歌是被一阵叽里哇啦的男声吵醒。
她不喜吵闹。
神台不甚清明,眼睛还来不及睁开,嘴巴便先一步蹦出两个字:“安静!”
那声音顿了一瞬,忽而更大了。
“你说什么?苏青青,你和我装蒜是不是?我告诉你,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我也要跟你退婚!”
“退婚?苏青青?”谢行歌头晕得厉害,左手支着额角,抓取到关键信息。
她面前站着一个衣着华丽,挺拔俊秀的小生,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她不认识他。
“你别耍花样,今日就算我父亲在,也改变不了什么!不管你是一哭二闹三上吊,还是携恩威胁,都动摇不了我的决心!”
谢行歌没留意他在说什么,只看见这小生养尊处优的手指差点戳到她的鼻梁。
“拿开,我不习惯有人指着我。”
谢行歌的语气不轻不重,却又带着说不出的威严。
她是西北大将军谢康的嫡女,随父亲兄长征战数年,杀敌无数,是大夏国唯一的女将军。
敢这么拿手指着她的人,都已经躺进了土里。
她不悦地皱眉,若非此时还没摸清状况,这人的手,恐怕已经断了。
男人接触到她的眼光,愣了一下,仍旧一脸倔强,气焰却矮了不少,又虚张声势凶了几句,“你,瞪我干什么!又想搞什么鬼!”
到底还是把手放下了。
“你方才说退婚?”谢行歌有些疑惑。
听到这话,男人刚下去一点的气焰又熊熊燃烧,用力“哼”了声,厉声讥讽:“你少装模作样!”
谢行歌感觉身子有些异样,四肢都不太灵活,仍然缓缓站起身,冷笑道:“从没有人敢退我的婚。”
男人以为谢行歌依旧不同意,像是意料之中,脸上挂着“果然如此”的表情,讥讽更甚,“我不可能娶你!”
谢行歌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打断他:“你误会了。婚自然是要退的,却不是你退,而是我。”
她声音大了些,“拿笔墨来!”
下人送上笔墨纸砚。
谢行歌拿笔打算写,复又停下,对男人说:“还是你来。”
她已经发现了不对劲,这具身体不是自己的。她常年练武,手上早就布满老茧,而这双手却白皙滑嫩,柔弱无骨。
贸然写字,恐会露馅。
男人目瞪口呆,像是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愣愣走到书桌后。
忽而目光一凛,唰唰写起来。
“重写!我说了,是我要退婚。”谢行歌撕掉手上的“退婚书”。
“你别太过分!”
男人奈何不得,到底忍辱负重写。
第三遍时,谢行歌才摁了手印,将自己那份收好,仰首阔步离开。
齐舒翰看着少女离开的背影,不解地喃喃:“她莫不是中了邪,怎么忽然变了这么多,那眼神还怪吓人的。”
出了府门,谢行歌才接收到新的记忆,摸清楚情况。
她已死于战场上,被一箭穿心。
如今,成了苏青青,是太常寺卿苏尧光嫡长女。
十五年前,生母孟芷瑶对现今的户部尚书齐伯言有恩,许下了这桩婚事,哪知如今成怨偶。
齐公子齐舒翰竟与继妹苏柔柔有私情,要退婚。
原身割舍不下,闹出诸多笑话,成了盛京笑柄。
此次,她便是来齐府寻齐伯言,打算用母亲的恩情要挟对方。府上家丁说齐大人不在。
刚进苏府,她又被苏尧光给请了过去。
这个父亲,一心想借助女儿婚事攀附齐家,对女儿是否幸福毫不关心。
原身八岁后,便被继母严淑慧养得刁蛮无理、德薄才疏、傻头傻脑。越发不得苏尧光的欢心。
平日里闯祸无数,苏尧光对她非打即骂。
谢行歌以为此番又会是一顿好打,谁知他只问了几句话,确认婚已退,便打发她走了。
难不成,那齐家已经许诺会娶苏柔柔?
谢行歌不关心。
既然婚事解除,生母早已过世,那这个生父不疼,继母捧杀,继妹抢姐夫的家,也没有再待的必要。
整个盛京,只有一座空空的西北大将军府和她有关系,为今之计,她只有去西北找爹爹和兄长他们。
路途遥远,需要钱财。
一回到后院,她便让人去清理库房。
母亲孟芷瑶给原身留了两个丫鬟,春桃和夏荷,还有奶娘张嬷嬷,三人都忠心耿耿。
张嬷嬷替她管家,春桃夏荷伺候起居。
可原身极其信任继母继妹,将夏荷和张嬷嬷,发配到了外院。
她将人都招回来。
俩人哭得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