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文盛还没回到家,他被罢官的消息就长了翅膀先一步传回定国公府。
老夫人早有预料这个结果,只是深深的哀叹一声,没有说出一句话。
金氏却惊得手里的茶杯都摔了:“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啊!”
金氏痛哭流涕,柳文盛被摘官帽,二房的顶梁柱塌了,以后,京城大小宴会不会再有她的请帖。
以后,二房说话也别想硬挺起来,以后,怕是要和大房的日子掉个个了,这可怎么办呐?
柳清雅怔怔发愣,她下意识以为是祝家所为,可仔细想想,祝家又没这样的能耐。
那到底是谁?
一个俊秀挺拔的身影出现在柳清雅的脑海里,她浑身一震,难道是晋王世子!
是了,晋王世子位高权重,走到哪里,想做些什么,谁都得给几分面子,那他如此整治二房是为什么?
难道祝家把天花的事情告诉他了?
可是,祝家没有证据,晋王世子怎么就这么昏聩,偏听偏信?
柳清雅想到自己在淮扬见到晋王世子的模样,那样一个人,不像是能被随便糊弄的。
况且,当今皇上眼里容不得沙子,世子要是如此糊涂好骗,又怎得皇上的器重。
除非,世子手里有证据,可是,也不对啊!
要是有证据,祝家和世子为什么不告上金銮殿,让定国公府都人头落地,这样岂不是更痛快省事!
难道,这事和世子无关,和祝家的无关?
不然,这说不过去啊!
而且,上次弟弟出事,自己一下子就看清梦境一部分模糊的地方,这次父亲出事,梦境看不清的地方还是看不清,所以,应该,或许,真不是祝家和世子所为吧!
柳清雅想来想去,心里更愿意接受后面的推测,也许是有人看父亲不顺眼,刚好定国公府式微,所以故意设局陷害他!
父亲也真是的,这么多年的工部毫无寸进,连交心的同僚没有,平常花团锦簇时凑在身边的所谓文人有几个是好东西,平常嘴上说的好听,可暗地里谁知道这些人心里在想些什么?
说不得父亲倒霉,就有他们的谋算在其中。
若不是父亲亲近的人,怎么会如此准确地把握父亲的心态,一步一步将他推进地狱。
柳清雅自认为看透真相,可却束手无策,老夫人手里握着人脉都无法挽回亲爹被赶出朝廷的颓势,她又能做什么呢!
之前之所以能表现的智珠在握,是因为亲娘金氏处处帮她,定国公府的钱和人可着她用,只除了在祝家的事上跌跤,其他时候,她都是万事顺利。
但在亲娘手伸不到的地方,在银钱都不起作用,在更大的权势面前,她的聪慧就变得微不足道。
重要的一点是,父亲不再为官,会影响她将来选秀。
以前,她是员外郎之女,即便不靠定国公府也能参加选秀。
但现在,父亲没了官位,她就不再是官女子,只是普通勋贵的嫡系旁支,不在必须选秀之列。
她想要选秀,就得走定国公府的举荐路子,要看大房脸色都是小事,就怕弟弟和父亲的事会被让她的前路不明。
在今天以前,柳清雅只需担心父亲的官位太低,定国公府不肯出大力会导致她找不到合心意的婚事。
现在她担心的是她的名字报上去会不会被人直接给涮下来?
谁让她有一个残疾的弟弟,被罢官的父亲,怎么看都不算是个好命的人。
皇室选秀最忌讳这些,万一被克到呢!
就算没有被除名,侥幸被留牌,她也很难达成心中所想,皇上的年事已高,近几年几乎不再宠幸新人,重要的是皇上后宫这些年没有再听到婴儿的啼哭声。
定国公府的目标是东宫,柳清雅也是,之前她虽然觉得进入东宫很困难,却也不是没有机会,只要老夫人愿意支持她,只要有足够的财力就够了。
但如今,定国公府如今这个光景,二房如今这个光景,她几乎是不可能达成心愿。
选秀是一个重要的标杆,根据秀女的身份一轮轮的筛选,把选秀的女子分成三六九等,婚事也因此被划出圈层。
最上层自然能得到最好的,基本上能风光大嫁,最低层基本上只能做侧室,而她如今大概就在最低层。
柳清雅一想到这些就坐立不安,连父亲昏迷着被人从马车抬出来,她都疲于做表面功夫。
一心想着自己的心事,太子是皇上的心头肉,东宫没正经名分的侍妾都要看八字,据说旺夫旺子好生养的清白良家女子才有资格入选。
当初选太子妃时,皇上是看了又看,看了好几年才选中如今这位,自己不说想要什么名分,只想进东宫当个伺候人的洗脚婢的资格都没有。
那她的前途在哪里呢?
皇上膝下,除了太子就是顺王,可顺王是只是个闲散宗亲,因为身体有疾,从不插手朝堂之事,富贵至极却无半点权势在手。
重要的是,顺王妻妾成群,却无子,自己要是去到顺王府做妾,才是真的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