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卿安打懵了杨姑娘,让她的哭声戛然而止,对上祝卿安凌厉的眼神,杨姑娘下意识一抖,猛地打了了一个嗝,硬是憋住不敢再哭。
大概是突然之间憋的太狠,杨姑娘是没有哭出声了,却开始打嗝,一个接一个,停都停不下来。
杨姑娘一边打嗝,一边委屈巴巴看着祝卿安,好像在说不是我想这样的,可是我自己控制不住啊!
那小可怜模样,就像是良家女遇上好色恶霸,可怜兮兮却又敢怒不敢言,不,对于杨姑娘来说,只有不敢言,她 连怒一下的勇气都没有。
周围的一干下人包括镖师和家丁都被祝卿安这突如其来的两巴掌给震慑了,泼辣的姑娘其实不少见,但是泼辣敢动手打人的大家闺秀就挺少见的。
祝卿安就……挺无奈的,杨姑娘天生就是个老鼠胆,头一次遇到这么血腥的事情,会恐惧害怕其实也是人之常情。
但祝卿安就是见不得有人哭哭啼啼的样子,这两巴掌看似打在杨姑娘脸上,实际上也是祝卿安在自己打自己,打上辈子那个软弱无能的自己。
前世的经历告诉她,软弱无能是最没用的东西,但凡上辈子她豁得出去,稍微刚性一点点,母亲上辈子就不会用命给她争一条路,自己也不会死而有憾那么多年。
前世的遗憾已经造成,并且无法挽回,这辈子祝卿安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也是因此她这辈子最最痛恨的就是,就是像菟丝花性子的人,所以才忍不住打了杨姑娘。
只是打完人,祝卿安就后悔了,再怎么样杨姑娘也是父亲的通房,肚子里还怀着孩子,自己什么时候连这一点容忍之心都没有了。
祝卿安生出警惕之心,暗暗告诫自己绝对不能被上辈子的事情影响情绪,凡事一定要三思而后行。
想清楚了一切,祝卿安看着周围的人好像都被她吓到了,就主动开口:“巧巧,灵灵,你们两个先扶杨姑娘回去休息,给她喝点热水顺一顺,等一下就不打嗝了。
再把跟着的船医找过来,给杨姑娘把把脉,有什么事情赶紧报过来。”
周围人如梦初醒,巧巧和灵灵赶紧护着杨姑娘小心绕过满地的草珠子,巧还贴心的捂住杨姑娘的眼睛,手工帮她躲避那血腥的一幕幕,两个人一人一边半扶半抱着她进了船舱休息。
剩下的人这才动了起来,各有各的职责,各自忙活去了。
柳氏这才拉着表情严肃,一直若有所思的女儿的手绕过那些死人走进船舱里,有些事情需要女儿自己去体会,现在看来效果不错。
祝家船上这一幕也被远远观望的官船上的一众人等看进眼里,福豆和福瓜两个人还真是生平第一次见到如此泼辣的一个大家闺秀,平常他们所接触到的那些大家小姐个个都是讲究礼仪规矩。
尤其是在世子面前,个个都是正襟危坐,生怕自己出一点点错,这位萱宜县主倒是不在乎的名声如何,看到那些死人和血迹,脸上表情都没变一下,这胆色不是一般的好。
福豆还注意到,萱宜县主刚上船的时候还仔细打量一下地上死人的模样,似乎是在观察他们是怎么死的。
这哪里是什么大家闺秀啊,这根本就像是边关长大的武将小姐,简直是胆大包天!
“挺好的。”一句淡淡的夸奖,从头到尾一直默默看着的晋王世子嘴里说了出来。
福豆和福瓜一脸愕然,世子等闲不夸人,如今却夸了萱宜县主,难道说世子觉得萱宜县主这样做没错吗?
这完全不符合世家小姐的贞静贤淑啊!
少年人看了两个下属一眼,转身大步进了船舱,他是真觉得萱宜县主这样挺好的,泼辣刚硬一点总比只会哭哭啼啼强,若是当初……也不会……
想起小时候的陈年往事,少年人眼神黯淡了几分,又很快从悲伤的情绪里抽身,他淡声吩咐:“福豆,福瓜,把捉到的水贼给我提到船下,我要亲自审讯。”
“是。”福豆福瓜应诺之后,两人对视眼眼神里满是担忧,审讯是一个血腥的活计,犯人被审的时候免不了要叫喊,这些叫喊肯定是难听刺耳。
世子平常最讨厌这个嘈杂刺激的声音,要是亲自去审讯,被那些惨叫声刺激,导致病情发作怎么办?
福瓜犹豫了一下道:“还是按照世子说的去办吧,自从来到淮扬,世子的病情不是好了许多吗?
世子会这么说,肯定是自己心里有数,为了以防万一,我去把药给备起来,再把随行的大夫叫上,约莫也就可以了。”
毕竟现在在江面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能做到的也就这样了。
福豆点点头,想了想补充了一句:“再泡一壶世子是最喜欢的桂花蜜茶,每次世子喝完心情都会不错。
世子审讯完,就算病情没有发作了,心情也肯定不好,喝一盏他最喜欢的蜜茶,想必心情会好许多吧。”
福瓜一想也对,然后转身去忙活这些琐事,等他忙完熬药,叫大夫这两项事,想起来要泡茶,却发现上次在祝家讨要的蜜茶又见了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