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家往上几代是列侯,能和祝家联姻的自然不是什么小门小户,在他们自己老家也是小有权势的人家。
但为什么在祝家的事情上如此不顾及脸面,说到底这些人就是欺负祝家没有儿子,不用担心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问题,所以也就无所顾忌了。
上辈子柳氏被气病精力有限,祝家的庶务无法照管到位,再加上他们要尽快搬出御史府,家中忙忙乱乱出了乱象。
祝卿安也帮不上什么忙,她是父母手里的掌珠,从小就被父母保护的极好,作为温室里的花朵从没有见过风雨,性子天真到有些愚蠢。
这样的她遇到大事的时候,自然也就无所适从。
于是柳家兄妹就这样崭露头角,他们一个帮着柳氏打理外头的庶务,一个帮着柳氏管理内宅,让柳氏轻松了不少,柳氏也就越来越倚重柳家兄妹。
那时候祝卿安也对柳清雅十分喜欢依赖,在骤然失去父亲,母亲又病重,祝卿安心中愧疚难过,她自责自己无法为母亲解忧,心中惶惶不安。
柳清雅就在这时候以一个大姐姐的身份出现在她面前,对祝卿安温柔以待,各种嘘寒问暖,那时候的祝卿安很难不喜欢柳清雅。
而且,柳清雅不过大她两岁,却能帮着柳氏打理内宅,祝卿安对柳清雅除了喜欢还有一些崇拜感。
当家的主母和姑娘都喜欢柳清雅,上行下效,下人对待柳家兄妹时自然是礼遇三分,这两人就借着柳氏和祝卿安的信任,摸清了祝家的家底。
待到柳氏的病情有所好转,祝家就开始准备搬家,因为他们住的是官衙,在父亲去世后就得把地方腾出来给下一任的官员居住。
按理,柳氏应该带着一家老小回乡守制三年,但是想到他们现在在淮扬的官衙,祝氏和那些姻亲故旧都敢明目张胆惦记祝家的财产。
柳氏要是带着一家老小和财物回到故乡,回到那些亲眷的地盘,那他们岂不是羊入虎口!
再加上柳家兄妹一直劝说柳氏举家去京城,祝家在京城也有宅子,一样可以守制。
重要的是京城有定国公府可以给柳氏做靠山撑腰,柳氏思虑再三,想到家中没有顶梁柱的艰难,想到女儿的婚事,终于决定举家搬迁到京城。
只是上辈子的柳氏并不知道,她的娘家定国公府会给她以及祝卿安带来不可磨灭的伤害,祝卿安在经历万般苦难后,彻底失去天真纯澈的一面。
柳氏下定决心后就开始举家搬迁,祝家从祖上传下来的家底,小到金银首饰大到拔步床,包括祝家的一些世仆都一齐装进船舱,足足装十条大船才装完。
但是在进京的路上,他们却遭到水贼抢劫。
“娘,你知道那些水贼为什么会盯上我们吗?”
柳氏自然是不知,她摇了摇头,祝卿安就恨恨道:“是祝氏和我们那些姻亲故旧,因为嫌弃得到的甜头太少不甘心。
就在外面抹黑你,说你要把祝家的百万家产带到定国公府去。
这些话就被一些有心人给听到了,所以那些水贼才盯上我们。
要不是水寨的官兵救了我们,后来去审问了那些水贼,我们才知道原来是这么回事,不然我们到死都不知道是被谁给害死的。”
祝家上京虽然带了护卫,雇了镖局护航,但奈何这群水贼是有备而来。
护卫和镖局的人只来得及护住雇主,至于财物也只能听天由命。
虽然是上辈子的事,可祝卿安还是记得那时候的情景,她被母亲和贴身的嬷嬷丫鬟护着,和柳家兄妹一起躲了起来。
虽然看不见外面的惨烈情景,可耳朵却一直能听兵器碰撞的声音,丫鬟家丁惊恐发出的尖叫声,受伤时的惨叫声。
祝卿安被吓得瑟瑟发抖,母亲和她抱在一起,手里还拿着一瓶毒药,女人和孩子落在水贼手里的可谓是生不如死,想着到了最后一刻,还不如死了干净。
祝卿安永远也无法忘记那一晚的煎熬恐惧,那些水贼来势汹汹杀人不眨眼,眼看着就要得逞,母亲抖着手打开盖子,把里面的药丸倒出来给了身边人一人一粒,就连柳家兄妹也不例外。
祝卿安还记得母亲当时惨淡的面容,说出的话却不容置疑:“一人一粒都吃了吧,干干净净的来,干干净净地走。
别想着能苟且偷生,落到贼人手里比落到烟花之地还惨,都吃了吧!”
祝卿安那会真快把药丸送到嘴边了,却在那千钧一发间,巡视河面安全的水寨官兵发现了异常,立刻开展剿匪清扫水贼。
他们不用赴死了,女眷们大松一口气,都瘫软在一起在这时才敢哭出声,最后一个个手软脚软互相搀扶走出躲避的船舱。
祝家的大小主子都没事,甚至连财物都没多少损失,可是护卫,镖局保镖,家丁奴仆几乎被屠戮干净。
甲板上窗棂上,甚至河水里也有大片大片的猩红,还有横七竖八死不瞑目的尸体。
活下来下人的寥寥无几,其中还有受伤致残,受到惊吓神智疯疯癫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