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裳回头轻笑一声:“陛下处决了柳家,这两个柳家来的姑娘便不适合再待在黎府了。她俩还这般年轻,境况实在令人疼惜,因此我家少夫人才将人送来江夫人这儿,反正之前也是江夫人的母亲带来的,想来与您也更亲近。”
黎舒月的脑子“嗡”的一声炸开,“你,你说什么?陛下处决了柳家?”
她几乎就是下意识地朝江凛看去,自己一直辛苦维持的表面功夫,就这么塌了!
江凛如今对自己的态度本就不好,如今得知柳家没了,岂不是让他更加嫌弃自己?
刚才就不应该动手打翠儿,若是自己就提前把这些话给听完,也传不到江凛耳朵里去。
江凛皱着眉,并没有注意到一旁黎舒月的神情,而是看着云裳问:“姑娘此言当真?”
莫不是胡乱说一气来离间他与黎舒月的吧。
云裳也猜到了他的心思,不屑道:“若是公子对此存疑,倒不如去陛下面前求证啊。我们也就是传话的,主子上头得了什么消息,我们照传就是了。”
黎舒月仍是不行,凶狠地瞪向云裳,“你说是就是了?说不准就是你们这些贱婢胡乱传的,竟敢假传圣意,真是好大的胆子!”
云裳轻蔑一笑,云衣代她对黎舒月说出一个残忍的真相:“江夫人把大巍天子的圣颜当什么了,我们小小侍婢又岂敢冒犯天威?原先我们不说是顾忌着江夫人的颜面,既然你非要恶语相向,那我们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你的母亲柳氏,被陛下独赐了一杯毒酒,已经被黎家老爷休了,就连死后都不能入黎家祠堂。”
黎舒月的身形顿时僵住,只觉得脑子里的血一下子涌了上来,甚至有些忍不住往身后倒去。
只可惜她的夫君江凛在一旁只是揽住像是害怕到有些啜泣的翠儿,并没有要扶她一把的意思。
最后还是她自己努力缓了缓神,才不至于摔倒。
这是怎么回事?母亲好端端的,又怎会惹得陛下不快?
黎舒月忍不住抬头看向江凛,若是春闱后,江凛被认回皇子的身份,那皇帝会不会因为厌恶她的生母,让江凛休了自己?
云裳面色冷漠地说:“少夫人说了,这两个姑娘也不是黎家的人,还与柳家沾亲带故,一直待在黎府也不好看,还是让她们跟着江夫人你吧。”
说完便与云衣离开了这里。
在她俩的身影消失在宅院内后,两个姑娘其中一个才轻轻开口喊道:“表妹……”
她俩是个什么说法,还得这个跟柳家沾亲带故的人说话啊。
黎舒月侧头看着这两个姑娘,自己认得她们,其中大一点的那个叫赵妤,旁边那个是她妹妹赵婉。
舅舅只有那一个妾室,很是喜欢,偏偏那妾室早年间被舅母害得亏了身子,便一直没有孩子。
舅舅怜她在府中孤苦,便将她这两个侄女接到府照顾。
妾室的娘家早些年便没落了,就剩她们三个,于是这妾室便将这两个姑娘视如己出一般疼爱。
更是在前两年舅舅便有将赵氏姐妹收作义女,只是碍着舅母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性子,便一直拖着。
因此,她俩管自己叫一声表妹也说得过去。
她心中忽而生起一个想法,既然黎清浅把人给她送来了,那她干脆就将人收在自己身边,一个用来对付凌灵,一个用来对付翠儿这个媚上叛主的丫头!
到时候自己不仅能让她们规规矩矩地听自己话,还能干干净净地抽身,岂不美哉?
黎舒月看向还将翠儿揽在怀里,脸上挂着不知在想什么的江凛,提议道:“夫君,既然这两个姐姐都已经来了咱们家,不如就将她们收了,也好过让她们在外头漂泊。”
江凛闻言,眉头都要拧到一处,猛然转头盯着黎舒月,“你说什么?你是想让我纳她俩为妾?”
见他这副反应,黎舒月微微愣了一下,他为什么这么激动?
黎舒月又看了看翠儿,一个错觉缓缓萦绕在她的心头:难道纳翠儿为妾,其实是故意让自己为此争风吃醋的幌子?
其实江凛还是有点在意她的吧?也对,自己在他最落魄的时候施以援手,还下嫁给他,这样大的恩情,就算不心动也很难。
于是面上有些娇羞地伸手去拉扯江凛的袖子,“夫君……”
却被江凛立刻甩开,脸上对她的嫌恶神情丝毫不掩。
黎舒月一懵,完全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
还是一旁的翠儿都看不下去了,轻声提醒:“夫人,这两个姑娘,似乎还不曾及笄。”
她从前跟在黎舒月身边,也是听柳氏说起过这两个姑娘的,就连身为姐姐的赵妤,今年都只有十四岁,旁边的赵婉比她还小两岁呢。
这要是给江凛纳为姨娘,他明儿就得被送去官府问罪。
黎舒月这才回头看向那两姐妹,才发现对方脸上也是一副惊恐无措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