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的身子一日日好了起来,黎清浅每日去请安的时候,她的精神头也总是越来越好。
处理完府中下人的事后,老太太也能完全下榻行走,黎清浅便扶着她在廊下走走,祖孙俩难得有如此闲暇的时光。
“这天儿是越来越冷,眼瞧着大郎过不了几天就能到京城,二郎也得赶回来过年,你也回京了,你们仨难得有一回能全都围在祖母身边过年。”
黎清浅扶着老太太的胳膊,笑着说:“这些年阿浅长高了不少,模样也张开了,也不知大哥二哥见了我,还认不认得出来。”
老太太被她逗得直乐,“你像你娘亲,他们两个混小子又岂会认不出?若是真的连自己的胞妹都认不出,也不要紧。祖母身子越来越好,到时候替你教训他俩。”
“诶,祖母对我最好了。”黎清浅笑得像个小孩子。
看着已经结冰的湖面,老太太突然想到一件事,“咦,你这个月,怎么没去找过沈世子?莫不是你们小两口吵架了?”
“没有的事,”黎清浅笑着安抚,“世子待我好,我都记着呢,怎么会与他吵架呢?是我自己的原因。”
老太太站住脚,微蹙着眉看她,“你的原因?那你可有同他商量?”
黎清浅摇摇头,“未曾。本就是我自己想通了才是,祖母那日告诫我,要我记着世子的恩,这些事,我也不必给他徒增烦恼了。”
老太太看着她,忽而就笑了,继续往前走着,“那你便是误解了祖母那日的话,祖母的确要你把正头摆在自己身上。可是,你也别忘记和世子有商有量着来呀,是不是?”
老太太牵着她在亭子中的石桌前坐下,黎清浅给她和自己倒了两杯热茶。
只听她又说:“你俩如今尚未成婚,哪怕是成婚了,也最好不要在新婚燕尔的时候,把自己的心思藏着、掖着。如若你这头有什么,却只管藏在心里,他那头面对你的愁苦,却又什么都不说,那也是徒增隔阂呀。”
黎清浅听着,点点头,“嗯,孙女记下了。孙女这个月确实只顾着逃避解决问题,所以才寻了与阿凝同开酒楼这事来让自己忙碌起来,独自想了这些事一个月。”
她想了想,又开口道:“如今正值冬月,阿凝告诉我,今年京中的寻梅宴由她家定安侯夫人操办,到时候我便约上世子,借机和他把这些事情说开?”
老太太点着头,关心起她,“你说你独自想了这些事一个月,可有想明白啊?”
黎清浅低下头去,看着手中的手捂上的红梅思索了一番,随后诚实地笑着摇了摇头,“也不是很明白。”
这个月,她上午看阿凝送她的医书,下午忙着学习琴棋书画与女红,不断丰富着自身,还要抽出空来管理家事和监督老太太喝药,还要兼顾着与阿凝的酒楼,过得十分充实和忙碌。
幸而提早弄走了柳氏,黎舒月一人也没闹出什么幺蛾子,不然还真的腾不出手来。
在这样的情况下,基本没什么工夫纠结那件事。
老太太看着她笑了出来,“哈哈哈哈哈,祖母也不是很明白。”
笑了好一阵,脸上的笑容才慢慢覆上一层悲戚,“是真的不明白。”
说着便抬头看向不远处的冰湖。
黎清浅知道她在想什么,是她那个早已过身的祖父。
祖父生前是个小官,在官场上也是滑不留手,可在与祖母的事上,却是频频犯浑。
说起来,他俩也算是自幼青梅竹马,刚刚迎娶祖母那几年,祖父也算是与她琴瑟和鸣,恩爱非凡。
在官场上刚刚起步的时候,哪怕忙不过身,也会抽出空来陪祖母吃顿饭。
祖母也是推拒了当年与祖父一道进京赶考,后来成为状元郎的书生的求亲,求着家中父母,嫁与了祖父。
祖母的父亲母亲一辈子恩爱如初,家中没有一个妾室,祖母便以为世上相爱的夫妻皆是如此。
可惜事与愿违,祖父在官场上混得久了,便开始跟那些官场上的同僚们一起,在外面花天酒地,更是在祖母怀着黎正康的时候,从外头带了一个花魁,抬为了姨娘!
那姨娘心术不正,在祖母生父亲的时候动了手脚,虽说保住了黎正康,却也让祖母伤了身子,再不能生育。
可偏偏祖父却死命拦着,不让祖母处置那姨娘,祖母就此寒了心,便与祖父生分了。
后来就是祖父一位姨娘接着一位姨娘地往府中抬,黎清浅的几个叔叔姑姑,便是这些姨娘所出。
祖母是个有骨气的大家闺秀,日子过不下去,便以祖父在自己孕中抬花魁为姨娘这件事,将祖父告上了府衙。
大巍有律,官员虽可纳妾,却有两个情况不能纳:一是国丧,二是正妻怀有身孕。
更不要说那姨娘还在正妻生产时下手,结果就是那位姨娘被赶了出去,祖母头也不回地与祖父和离。
祖母寒了心,便在老家再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