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这个,黎舒月心中就是一股气,可偏偏自己只能一口气堵在心里,什么话都说不出,只能一勺一勺往嘴里送吃的。
黎正康关心地问起老太太:“母亲今日身子可还好?”
老太太笑着点点头:“我都好,阿浅早早便来守着我喝药,怎能不好?”
黎正康赞许地看了眼黎清浅,“那便好,有阿浅照顾着母亲,儿子便放心了。”
黎清浅笑了笑,顺势接过话头,“请父亲放心,方才世子爷送了他府中私库的钥匙来给女儿,药材上,女儿定不会短了祖母的。”
黎舒月握着勺子的手一顿,沈长昀还有私库?自己竟不知晓。
“他送了私库的钥匙给你?”黎正康皱眉,为世子对自己女儿上心而欣喜的同时,也有些愠怒,“可如今你尚未出阁,仍是我黎府的女儿。丞相府嫡长女还未出嫁,便动用夫家的钱财,说出去也是丢了黎府的脸面!”
“就是!”黎舒月接过话头,“咱们家少你吃还是少你穿了?姐姐竟如此不知羞耻。”
等的就是她这句话。
黎清浅红了眼眶,泫然若泣地说:“原本是不该的,只是我院里的丫鬟方才去厨房领吃食,却被分了馊掉的食物。女儿想如今府中仍是母亲执掌中馈,定不能冤了母亲,可如今她被父亲禁足,便遣人去金玉院问贴身伺候母亲的王嬷嬷,才被告知是因为女儿找了宋二妹妹来给祖母医治,药材又珍贵难寻而亏了公中银钱。”
“想来如今府中中馈定是紧张难捱,可女儿也不能不管祖母,这才想到这个蠢法子,想来世子也不是不通情达理之人,连这点药材钱也不愿意施舍女儿……”
言下之意,就是这件事你不给我个交代,我就把这件事抖给镇国公府。
黎正康怎会同意这番丢人之事?
“荒唐!我黎府乃堂堂当朝左相府,岂会连点药材钱都出不起?”
黎舒月心中“咯噔”一下,原来自己早上去找母亲抱怨后,她竟给出了这么个馊主意?
老太太本就不喜欢柳氏,如今听到她拿自己的病情做文章,苛待自己最喜欢的孙女,瞬间怒气涌上心头,“若是柳氏管不好中馈,连这些银钱也算不明白,我看不如就收回她的管家权!”
黎舒月心中大惊,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能咬牙切齿地盯着给老太太拍背顺气的黎清浅。
“母亲所言极是,”黎正康虽觉得她说得对,却也犯起了难,“只是收走她的管家权,又要交给谁来打理呢?”
府中的两个公子都还没娶亲,老太太年迈又病着,黎正康的目光转向了一旁的黎清浅。
老太太点点头,“阿浅是府中嫡长女,又即将出嫁,这些管家之事早就该学。舒月的本事都是柳氏从前教过的,如今,阿浅也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历练历练。”
黎舒月正要开口阻止,却被黎清浅抢先一步,站起身说道:“多谢祖母与父亲信任,阿浅定不负所望。”
见她答应,黎舒月瞬间脸色煞白,要是在她管家这段时间查出来母亲害死她生母的事,那自己的前程怎么办?
即便江凛是皇子,这大巍天下还会允许一个杀人犯的女儿成为未来的皇后吗?
黎清浅也知道这时候不能把敌人逼得太紧,否则这么快就把对方逼疯了,也不便于自己复仇,于是微微笑着说:“女儿资历尚浅,也知这回只是历练,虽说母亲有苛待我的意图,但也还请父亲能网开一面,别把她逼得太紧。”
黎正康表示赞赏:“你是大度知礼的,也肯为黎府的将来考虑。既如此,那这管家权便先收走两年,待阿浅出嫁,便先由母亲代劳。之后再从长计议吧。”
黎舒月这才缓缓呼出一口气,还好还好,距离黎清浅出嫁也不到半年了,那件事情母亲做得极为隐秘,前世的黎清浅就算做了皇后也查不出什么,今生这么点时间,能让她找出什么?
等她出嫁,老太太年纪又大了,随便找个由头就能让母亲拿回管家权。
想到这里,黎舒月又安心下来,殿试过后,江凛皇子的身份就会揭晓,他又岂会让自己的亲岳母背上杀人的罪名?到时候倒霉的还是黎清浅!
黎清浅将她的神情尽收眼底,微微勾了勾唇。
她把管家权要来,主要原因还是为了把如今凌乱无章的黎府好好整治一番。
其一,自己前世没人教过她管理家务,是在嫁给江凛之后从零开始一点点摸索的。如今趁着自己还对这些东西未生疏,再拿黎府这些事练练手,以待来日出嫁;
其二,前世自己出嫁没两个月,大哥便迎娶了大嫂。大嫂对自己向来是很友好的,如今把黎府管理好再交到她手中,不仅能报了前世的恩情,也能把年迈的祖母交由她照顾,也免得自己前脚刚出嫁,后脚柳氏就又对祖母下手。
一想到前世那样温柔端庄的大嫂,竟在身怀六甲时便被江凛做成了人彘,黎清浅心中的恨意又汹涌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