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十一月初一,西襄小雨。
一间装潢雅致清淡的茶馆内坐着一位头戴幕篱,身着束身青衫的女子。
穿堂风吹过,偶尔掀起女子头上的幕篱一角,隐约可见她光洁白皙的下巴。
只露出这一点就叫人移不开眼。
不、不对,应该是只这女子的背影,就让人移不开眼。
茶馆内饮茶的客人目光或隐晦或张扬的打量着女子,窸窸窣窣的低语声不绝。
“这是哪里来的小娘子?这一身气度瞧着就像是勋贵子弟……咱们溧阳哪家有这样的姑娘,以前怎么从未见过?”
有人反驳道:“溧阳的勋贵女子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你没见过多稀罕啊。”
说话的人讪讪的笑,目光几乎黏在了那青衫女子身上,他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
叹气道:“可惜这位姑娘瞧着就不好接近,否则我一定是要过去认识认识。”
有人忍不住大笑出声,“哈哈哈,张麻子,就你那样,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样子,这种女子是你能肖想的?”
“……”
“嗒”的一声轻响。
晏姝将一块碎银放在桌角,拿起靠在桌沿的剑,起身往外走。
路过那名叫张麻子的男子身边时,她手中的玄净剑出鞘一寸又飞速合拢,快到让人几乎察觉不到任何异常。
她走出茶馆。
张麻子依依不舍的望着佳人的背影,忍不住站起身追了两步,眼中满是贪婪之色。
就在这时,方才坐在张麻子身边的人突然尖叫了一声。
“呀!张麻子你的裤子!”
张麻子只觉得下身凉飕飕的,低头一看,他裤腰带松了!
茶馆内的女子羞愤的掩面,男子则是爆笑如雷。
“哈哈哈,这张麻子,脐下能有一两肉吗?”
“这绣花针都比他强啊!”
张麻子狼狈的提起裤子,脸色一阵青一阵紫,骂骂咧咧地跑了。
茶馆二楼,一位穿着天青色宽袖长袍的男子倚栏而立,望着张麻子消失的背影,饶有兴致的勾起唇角。
“好剑。”
……
晏姝并未将茶馆中的小插曲放在心上。
此番她来西襄她装扮成了江湖侠客的模样,身边没有带侍从。
不过暗中跟随着她的影卫不少。
她做江湖侠客打扮,一路都戴着幕篱,没有人窥见她的真容,但即便如此,每到一处总有这样恶心人的蝇
虫。
江湖侠客出手随心,她本就随心所欲,手里拿着玄净剑更是干脆。
口舌冒然过她的,她断了人腰带。
意图对她动手的,她直接砍在他腿根,离那地方只有半寸。
从茶馆离开之后,晏姝去了景国在西襄的一处暗桩联络点,她直接拿出了长公主令牌。
原本还对她不假辞色的掌柜离立刻变了脸色,让小二提前打烊,将晏姝引到后院。
此处是一家酒庄,掌柜是个生的富态白皙的中年男子,他对着晏姝躬身一揖,小心翼翼地打量她几眼,将令牌奉上,恭敬道:“不知这位姑娘是……”
晏姝幕篱下的红唇微动,“我奉长公主之令而来。”
当真是长公主的人!
掌柜紧张的抿了抿唇,将手心的汗往衣服上抹了两下,小心问道:“听说长公主身边只有一位时常跟着的女侍,敢问姑娘可是……”
“我名棠微,是长公主的贴身婢女。”晏姝淡淡道。
掌柜眼底的畏惧退去几分,恭敬应声,“原来是棠微姑娘,不知姑娘此番亲自前来有何吩咐?”
晏姝在一旁的椅子坐下,淡淡道:“我需要知道西襄这一月来发生的所有事,尤其是近半月西襄皇室发生的事。”
掌柜的连忙点头,“棠微姑娘稍候,小的这就去拿。”
这一处暗桩负责搜集溧阳城琉璃坊这一片的消息,而宸王府就在琉璃坊。
琉璃坊住的都是西襄勋贵,消息打探不已,不过暗桩每日必备能力便是从细微之处推敲发生了何事,所以每日都有人将所负责辖区发生的不寻常之事记载下来。
从这些细微之处,能推测出许多有效消息。
掌柜回来的很快,只带回了薄薄一本书册,他捧在手里奉上,笑着道:“棠微姑娘,这是我们的人理出来有异常的事,您看看。”
原本自然不止这些,但眼前这姑娘可是长公主身边的人,掌柜十分怀疑这姑娘只是借着寻事的由头来测试他们这些暗桩的。
所以他自然得拿出他们所有的本事。
掂了掂手里的书册,晏姝倒是有些意外。
她透过幕篱缝隙看了眼掌柜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掌柜的一愣,听不出她语气是喜是怒,有些紧张的道:“回姑娘,小的名庄国顺。”
“是个好名字。”
晏姝翻书页的手顿了一下,在看到书页上的一处时,唇角扬了下,多加了一句,“做的不错,我会在殿下面前替你说两句好说。”
庄国顺一颗心顿时落回了肚子里。
晏姝看着手下的那一页纸,淡淡问道:“宸王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