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皇不疑有他,心中默默反思自己是不是太急于培养女儿……
他看了眼神色平稳镇定的晏姝,心中缓缓叹了口气。
并非他急于求成,而是……他觉得他的身体有些不好了。
他的生母身份卑微,先帝又庸碌无能,沉迷于酒池肉林,他幼时的日子过的比宫里最低等的奴才也不如。
幼时身体底子不足,这些年殚精竭虑为了景国,他的身体就好像这腐朽的景国,只要突逢大变,就会彻底溃散。
景皇很担心他突然有一天撒手人寰,留下这样一个烂摊子给什么都没有准备的晏姝。
所有他想在他还有余力时,让她了解的越多。
晏姝见景皇突然沉默下来,抬眸扫过他蹙起的眉心,心中沉了沉。
父皇这般着急培养她,难道这个时候身体已经……
派去寻常江湖名医的影卫至今还没有传回消息,哪怕心里清楚名医不是这般好找的,她还是忍不住有些焦躁。
上辈子父皇病的突然,一夜之间病倒,之后再未离开养心殿的龙榻,缠绵病榻不久便离开了。
都已经重活了一世,晏姝怎能接受再眼睁睁看着父皇病倒。
她压下心中的酸涩,没有开口去问,只道:“但儿臣觉得儿臣如今正是需要学习的时候,处理的事情越多,才能积累更多的经验,所以儿臣想请父皇再多送些折子给儿臣处理。”
名医还没寻到,但她可以给父皇分担政务,让他能有更多的时间休息。
晏姝觉得,上辈子父皇的不治之症,大抵与他殚精竭虑为了景国有关。
景皇有些犹豫地看着晏姝,“这么多折子,你忙的过来吗?”
晏姝肯定的点头,“忙的过来。”
北地交给楚星河之后基本上不必她多费心思,洛邑城中的杂事还有司空默和师玉衡两个人帮着解决。
这两人住在她的公主府,她不能白养着两人。
与景皇密谈了一些事之后,晏姝问道:“父皇,您打算怎么处理熙贵嫔今日所告之事?若放任楚家处置,熙贵嫔和四皇弟恐怕要受委屈了。”
景皇面色沉了沉,想起早朝时楚雄的作为,默了片刻。
“如今楚家势大,此时不是与楚家闹翻的最好时机。”
晏姝唇角扬起一抹似有若无的淡笑,直视景皇,“楚家如此嚣张,父皇不该及时拦阻严惩吗?”
景皇也抬眼,目光与她相对,温和的笑问:“姝儿觉得朕为何要放任楚家?”
晏姝垂了垂眼眸,喝了口茶润嗓,声音淡漠平静,“羊嘛,自然是要养肥了再宰。”
景皇听到她这个形容,愣了一下才哈哈大笑起来,似乎早朝时的憋闷都散去了大半。
候在御书房外的周德全听到景皇爽朗的笑声,紧绷的面皮总算舒展开。
他就知道,皇上心情不好找长公主来劝保管有用。
……
晏姝一直到快天黑才回府,她下了马车,不见谢敛在门口等她,颇有些意外,“谢敛呢?他可用过膳了?”
管家连忙道:“回殿下,谢公子在藏书阁。”
“谢公子已经用过膳了,今日膳房的人捕到了一条鲜美肥大的鱼,膳房炖了鱼汤合了谢公子的胃口,谢公子用了不少。”
管家知晓长公主对谢敛的事一贯事无巨细,因此禀报的十分详细。
晏姝轻轻额首,目光望向藏书阁所在。
谢敛又在藏书阁?
这段时日谢敛闲暇时总爱去藏书阁,她府里藏书阁的书大抵已经被谢敛看遍了。
晏姝没有回灵犀院,转头往藏书阁的位置走去。
藏书阁挨着东院墙,位置偏僻安静,三层的阁楼里放满了各种书籍,有些是管家买来的,有些是父皇送过来,还有些是各个世家作为礼物送来的孤本。
晏姝只看完了一层楼,多是有关民生和政治的书籍。
藏书阁的院外有四个侍卫把守,院内寂静无声,晏姝让侍卫们都在外候着,自己一个人走了进去。
穿过庭院,她走到廊下,见大门敞开着半扇,略微犹豫了一下,便放缓了动静轻手轻脚的侧身走了进去。
藏书阁内很安静,放眼望去都是陈列着整齐书籍的木制书架,错落有致的摆放着,挨着窗户的位置摆放了两套书桌,还有一张能睡得下两人的软榻。
藏书阁三层都是如此布置。
穿过一排排书架,晏姝悄无声息的沿着楼梯走上二楼。
谢敛平日里比较喜欢待在二楼,今日多半也是在那儿。
晏姝习武,几乎可以将脚步和呼吸声压到极轻,因此藏书阁内十分安静,只偶尔有风吹动窗扇的声音响起。
连书页翻动声都没有。
晏姝心中有些纳闷,径直往窗边软榻走去,她一抬眸,便看见了一副美人侧卧的画面。
少年斜躺在软榻上,许是屋内炭火烧的足,他脱出了外裳,露出了白色的中衣。
因斜躺着,宽大的衣襟大敞,隐约可见起伏的胸膛,顺着白皙如玉的胸膛往上,是少年微微凸起的喉结,俊美如画的眉眼。
在晏姝印象中,谢敛一直俊美的如同古画卷中走出来的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