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知晓晏琮心中所想,也无人在意晏琮此刻想什么。
要让谢敛做驸马一事晏姝已经提前与他商议过,因此景皇并不觉得意外。
但出于一种微妙的心思,景皇并未直接应下,只道:“朕会仔细考虑此事。”
谢敛闻言睫毛轻颤,外人看不出他情绪有何变化,但晏姝却一眼瞧出来,谢敛很紧张。
他擅于在外人面前掩饰情绪,若不是这段时日的相处让晏姝对他的一些小习惯了如指掌,恐怕她也要被谢敛这副沉静淡然淡然的模样骗过去。
她微微勾了下唇。
抬眸与景皇对视一息,她顺着景皇的话答道:“是,儿臣全凭父皇做主。”
谢敛掩在袖中的手用力握紧了。
若是景皇不答应,殿下还会与他成婚吗……
谢敛从来不觉得他有什么地方能让长公主刮目相看。
这些年的质子生活大抵已经磨掉了他的自信,尤其是面对长公主,他心中没有任何把握。
这几个月,他从来都是提心吊胆,他很恐慌如今的一切都是一场梦。
等梦醒来,长公主依旧是那个高高在上的长公主,而他依旧是冷宫里无人问津的质子。
他察觉到景皇的目光停留在他身上,谢敛用力抿了抿唇,垂下头什么也没有说。
晏姝微微蹙眉,有一瞬间察觉到谢敛情绪不太对劲。
这时,外头响起小太监的通禀声。
“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到——”
“……凤答应到——”
竟是这宫里头份量最重的几个主儿都来了。
晏姝突然笑了下,借着递茶给谢敛的功夫,低声对他道:“待会儿有好戏看了。”
谢敛抬眸望向长公主,视线触及她眸底的冷意,明白了什么,不动声色的将茶杯接了过来。
晏琮被宣召入宫,凤绾也被宣召过来,太后一定是听到什么消息了,才会盯着一张还未消肿的脸特意赶过来。
晏姝懒洋洋地倚在太师椅上,好整以暇的向殿门口望去。
率先走近的正是一身褐色衣袍的太后,太后手里依旧拿着一串紫檀木佛珠,但她头上却戴着一厚重层叠的帷帽,将她的面庞遮盖的严严实实。
晏姝觉着,以这顶帷帽的厚底,太后应该是个睁眼瞎。
事实也是如此,太后由榕溪搀扶着,每一步都迈的极小,走的极为小心。
景皇看见这一幕,眉心紧蹙着又松开,眸底闪过一抹暗色。
他开口时声音听不出喜怒,“太后身子不适,是谁让太后来此的?”
榕溪闻言后背顿时沁出一层冷汗,“皇上恕罪,太后娘娘……”
她话还没说完,太后就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止住了她的话头,威严苍老的声音从帷帽下传出来。
“皇帝不必迁怒旁人,是哀家自己执意要过来的。”
此时太后也已走到了晏琮身旁,她低头只能看见一截少年的衣袍。
太后满是皱纹的嘴角扬了扬,布满沧桑眼眸里满是冰冷,嗓音却带着几分慈和,“哀家听说皇帝将琮儿召进宫来了,大抵是为了那日圆真方丈所言……哀家这把年纪也活不了多久了,但也不愿意做个糊涂鬼。”
除了晏琮,当日在宗祠的晏姝等人都听出了太后的言下之意。
景皇此时召晏琮入宫还能为了什么?她就是来看看,晏琮到底是不是皇帝的亲儿子。
这宫里头眼线复杂,景皇自然知道是有人悄悄去知会了太后。
他自然知道这事瞒不住太后,也没有想过瞒着。
只是没有想到,太后来的这么快。
看来他身边有不少不安分的人。
景皇压下心中的不悦,沉声说道:“周徳全,赐座。”
楚皇后和凤绾紧随其后。
楚皇后一身明黄色的凤袍,妆容明艳高贵,而她身旁的凤绾,却是打扮带娃往常截然不同。
她穿着一身素白的暗纹长袍,妆容清淡,发髻上只戴了一支白玉簪,如此素雅装扮,反倒给她添了几分我见犹怜的气质。
景皇的眼神落在凤绾身上。
楚皇后在一旁看着,心里恨透了凤绾。
她料定凤绾在冷宫的日子不好过,定然会变得憔悴丑陋,为了能让凤绾衬托出她的美艳,她收到消息后急急忙忙让婢女替她盛装打扮了。
为的就是让景皇看看,她比凤绾更美!
可谁能想到,以往那个珠钗插了满头的恨不得将全部首饰都堆叠到身上的凤绾会穿的如此素净!
这个贱人,被打入了冷宫还不安分!
她就知道,只要凤绾这个贱人不死,皇上的目光就不会落到自己身上!
所以凤绾必须死!
她必须死!
所以挡在她前面的人都必须死!
楚皇后心中恶毒的咒骂着凤绾,面上却是不见任何端倪,脸上是让人挑不出丝毫错处的温柔端庄:
“臣妾参见皇上。”
她微微侧目看了眼凤绾,神色温柔道:“还请皇上恕臣妾不请自来之罪,臣妾一来是陪伴太后而来,二来此事事关重大,若当真证实三皇子并非皇上血脉,臣妾身为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