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敛平静的看了眼司空默,转身向马车伸手。
司空默看着他这个动作,默默后退。
不抢了,他抢不过谢敛。
众人便眼睁睁看着马车内伸出来一只白皙如玉的手搭在少年手上,而后缓缓走了下来。
耿尚书与夫人对视一眼,默契的想到了什么。
耿尚书的目光落在谢敛身上,眼神从原来的完全不在意变成了浓浓的探究。
近日京中皆穿长公主与郁家那位退婚之后又有了新宠,而她的新宠是那位西襄国不起眼的质子。
在此之前,西襄质子在洛邑城当真没有什么存在感。
可自打长公主将他带在身边之后,谢敛一跃到人前,以一直空前绝后的姿态成为当时京中文人圈被热议的存在。
耿尚书是个文人,当日虽未亲眼见到郁子安那日沿着朱雀街一路跪直城门请罪,但也在旁人口中得知了那日发生的所有事情。
他简直如遭雷劈。
文人之间总有些惺惺相惜的情怀,虽然耿家站在二皇子一派,而郁子安是三皇子一派的人,但因他那一身才华,耿尤还是十分欣赏这位年轻人。
但他没想到,郁子安所有成名的诗作,都是剽窃谢敛所得。
这简直是太荒谬了。
当时,众人对这位西襄质子的好奇到达了巅峰。
若非当时谢敛被长公主一同带去北地,恐怕每日等在长公主府外只为看谢敛一眼的人不会少。
听说当时还有宫里的小太监偷偷倒卖谢敛的随手之作,私底下卖出了天价。
谢敛就像一颗被沙砾埋没等着珠玉,在长公主身边逐渐发出璀璨的光芒,这光芒比当初被喻为“第一公子”的郁子安还要耀眼。
可惜谢敛一直在长公主身边,寸步不离,几乎没有几个人见过——毕竟长公主在时,他们也不敢肆无忌惮的打量谢敛。
耿尤的目光克制且隐晦,他没有想到,谢敛其人惊才绝艳不说,竟还生的如此一副好相貌,这样的人若回到西襄……
这一瞬间,耿尤想了许多。且,不由得想出了神。
直到岑氏诧异的推了下他的胳膊,低声道:“老爷,怎么了?”
耿尤倏地回过神来,连忙行礼,“微臣给长公主殿下请安,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他并未因晏姝只是公主而有一丝怠慢。
晏姝淡淡的看了眼耿尤,神色淡漠平静,“耿尚书不必多礼,风鸣,雷炤,将本宫准备的贺礼送上。”
风鸣、雷炤应声,“是。”
耿尤与岑氏等人不由得好奇起来,都齐刷刷看了过去,便见风鸣、雷炤二人又进了后面那一辆马车,而后二人抬着一个一臂高,罩着红布的东西出来。
看起来还挺沉的。
就在耿尚书和岑氏疑惑之时,风鸣伸手将罩在那东西上的红布取下。
“嘶——”
人群中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竟是一尊白玉送子观音,长公主竟送这么重的礼?!
耿尚书和岑氏也吓了一跳,耿尚书连忙道:“使不得使不得,长公主殿下能来参加小女的婚宴微臣已觉得荣幸之至,怎能再收如此厚重的礼!”
耿尤言辞恳切,并非假意推辞,晏姝看着他,不由得想起了上辈子。
那日洛邑城破,景皇宫人人自危,晏琮震慑不住慌乱的宫人,没等西襄帝带兵入城,景皇宫已经乱了。
宫人慌乱之中卷走宫中财务,平日里互不对付的人暗中动手,更有胆大的太监试图对她下手。
几个太监晏姝并不放在眼中,正欲动手时,耿尤提剑闯了进来。
耿尤虽然是刑部尚书,但他却是实打实的文人,没什么拳脚功夫,但那日他却挡在她面上,视死如归对她道:
“长公主殿下是先皇血脉,哪怕如今景国即将覆灭,也容不得这些阉人玷污,殿下先走,微臣来挡住他们!”
耿尤会出现,实在出乎晏姝的意料。
他是晏晁的人,晏琮坐上皇位之后容不下他,虽未杀他,却将他连贬三级。
耿尤算是这些朝臣之中为数不多忠勇耿直的,晏姝往日对他印象不错,听说他因被贬职而沉于买醉时派人去安抚了他几句。
也仅此一次。
她没想到,只这一次安抚,耿尤会一直惦记着,在洛邑城破之时赶到皇宫护她。
晏姝收回思绪,移开目光,眉眼看起来依旧清冷,她淡淡道:“耿尚书不必推辞,这是本宫的一份心意,这尊送子观音是请太佛寺的高僧开过光的,定能保佑三姑娘子嗣延绵。”
世家大族的人都喜欢这样的礼,贵重尚且不说,而是寓意好。
耿尤心中动容,差点红了眼,他拉着岑氏跪下,结结实实给晏姝磕了头,“小女玉琳能得长公主祝福,定会心想事成,万事顺遂!”
长公主实在是太有心了!
在他家玉琳成婚之日送上送子观音,这一看就是静心挑选的。
在旁人看不见的地方,耿尚书偷偷抹了下眼角。
到底是谁说长公主冷血无情,手段狠辣的?!
因这一份礼送到了耿家夫妇心里头,对于长公主捎带过来的几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