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星放……”
楚星河唇间念着这个名字,唇角浮起一抹极淡的讽意。
楚星放是楚家最得重视,也最有出息的子弟,从小在楚家学堂,楚星放就是被众夫子夸赞的存在,他品学兼优,聪慧过人,不管什么都是一点即通。
他比楚星放小五岁,从小听着刘氏念叨楚星放有多厉害,到进了学堂,便巴巴的跟在楚星放身后,对他极为崇拜。
楚星放一开始对他极好,可渐渐的,他待他便是人前一套,人后一套。
初入学堂那两年,他的功课做的极好,夫子口中的赞美之言比起楚星放半点不少。
可后来,他不知不觉变成了被夫子指着骂“顽石不可雕刻也”的废物。
那时他不懂,又对楚星放极其崇拜,楚星放说的话他几乎从不怀疑,深信不疑。
被楚家主赶出洛邑下放交州时,他拽着楚星放的衣袍哭着问他为什么,楚星放什么也没说,只面无表情的掰开他的手,留给他一个冷漠嫌恶的眼神。
这些年,楚星河明白了。
楚家只能有一个天才,而这个天才也只能是瞿氏的儿子,楚家嫡出的少爷。
当年楚星放在人前捧着他,却又在人后贬低他,打击他,瞿氏在一旁添油加醋,屡次暗时他刘氏身份低贱,他们母子该安分守己。
他当时年幼,这样的话听的多了,心里就生了恐惧,下意识地选择了逃避,渐渐的,从与楚星放比肩的天才变成了一无是处的“废物”……
思绪回拢,楚星河将杯盏中的茶水一饮而尽。
他与楚星放已经十年未见了,他真是期待与他相见。
“公子。”一旁的小厮突然道,“大少爷的马车过来了。”
闻言,楚星河抬头,一眼就看见了在十里亭外缓缓停下的马车,马车华贵,车檐下挂着一盏写有“楚氏”字样的油纸灯笼,灯笼被风吹的晃荡起来,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这时,马车上缓缓走下一个人,那人披着月白色的狐裘,衣料华贵,气质矜贵,一举一动都透着优雅,这种气度,只有那些世家大族被悉心培养过的嫡出子弟才有。
而眼前的楚星放,无疑是最出色的一个。
他五官柔和端正,没有丝毫的凌冽尖锐之感,周身气质温润的就好像是秋日里的暖风,落在任何人身上都是暖融融的。
他在亭外站定,抬眸看向楚星河,唇边带着一丝温和的浅笑:“星河,许久不见了。”
他语气熟稔,丝毫没有十年未见的疏离。
楚星河轻笑一声,回:“大哥,好久不见。”
十年未见,楚星放这层伪善的皮囊越发的毫无破绽了。
楚星放走过来,亲昵的伸手拍拍他的肩膀,笑着道:“等了这么多年,五弟你总算回来了,大哥这些年一直将你记在心里。”
楚星河桃花眼眯了眯,微笑道:“原来大哥一直记挂着我。”
“这是自然。”楚星放轻笑,“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父亲母亲都在府里等着你,我们这就进城吧。”
楚星放眸光一移,落到亭外另一辆破旧的马车上,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深,“想来这十年五弟的日子过得清苦,这马车就扔了吧,你与为兄同乘一车入京。”
楚扫了一眼那辆破旧满是泥泞不堪马车,对楚星放这个提议不置可否。
楚星放也不在意他应不应,径自上了马车,令车夫撩开车帘,抬眸看向还站在原地不动的楚星河,笑着道:
“五弟,父亲母亲还在府中等着,我们身为晚辈,可不能让长辈久等。”
楚星河垂了垂眸,掩去桃花眼中的暗色。
他道:“大哥说的是。”
楚家的马车一路驶进洛邑城,穿过下三城,马车朝着位于上三城的楚宅行去,不想却在这时发生意外。
一位怀抱着襁褓神色憔悴狼狈的妇女突然从街侧冲了出来,直直的挡在了路中央,眼瞧着马车奔过来,她没有半分要闪避的意思,只用愤恨的目光盯着那辆马车。
楚家驾车的车夫被吓了一跳,连忙勒紧缰绳,“吁——”
马儿在妇人面前堪堪停下,带动的疾风甚至吹乱妇人的头发。
车夫心有余悸,脸色煞白的骂道:“你这人不要命了吗?!”
妇人不答,只定定的看着马车内,突然抱着怀中的襁褓跑到马车旁,伸手重重的拍打车身,声音凄婉:
“五郎!五郎!我知道你在里面,你怎么舍得丢下我们娘俩一个人回京,你怎么舍得啊——”
百姓们忍不住驻足,看着眼前这一幕,眼中闪动着八卦的光芒。
“这马车是楚家的马车吧?楚家何时多了个五郎了?”
“嘘,这位五郎恐怕说的是十年前被楚家家主送去交州的那位五少爷,你们没听说吗?这一回楚五少爷回京,听说是要进长公主府……”
“嘶,楚家又要出一个长公主驸马了?”
“哪能啊,听说是进府给长公主做侧君的。”
“侧君?”
“这侧君啊,说的好听叫侧君,不好听就叫面首,跟伺候的人的奴才没两样。”
人群中又是一阵议论声,这时,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