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贵妃眼底掠过恨意,一字一句道:“这些年你与母妃能得你父皇看重,这其中少不了晏姝的原因,眼下你与晏兆相争,势均力敌,晏姝就算不能成为我们的助力,我们也不能再继续与她交恶。”
这一番话凤贵妃说的十分违心,可被禁足的那些日子,她却冷静了下来。
她很清楚的意识到,哪怕再心有不甘,她也必须讨好晏姝。
她与晏姝如今还没有到不死不休的地步,得罪她的安嬷嬷、郁家人都已经死了,只要她与这些人都撇开干系,再向晏姝说说这些年的养育之恩,晏姝是个面冷心热的人,她一定不会与她计较。
这段日子,凤贵妃不断用这些话说服自己,直到她自己对此深信不疑。
晏琮听完凤贵妃的话,许久都未开口。
凤贵妃看向他,发觉他脸色不对劲,轻轻蹙眉,“怎么了?”
“已经晚了。”晏琮冷笑了一声,直接打破了凤贵妃要与晏姝继续交好的打算,“自晏姝离京之后,儿臣派了数波死士去杀他,母妃以为那日是何人有胆子在儿臣皇子府外扔尸体,就是晏姝!”
晏琮笑容越发诡谲瘆人,“她知道是儿臣派人想杀她,母妃觉得如今的晏姝会放过我们吗?她会大度到既往不咎,和我们重归于好吗?!”
他语调幽幽,一句句如惊雷一般砸在凤贵妃心上。
凤贵妃脸上满是错愕惊疑,她张了张嘴,凤眸中充斥着怒气,“你派了死士去杀晏姝?你为何不与母妃先商量商量?!”
“母妃当时还被父皇禁了足,儿臣如何与母妃商量?”
凤贵妃瞳孔微缩,“你——”
晏琮轻笑一声,“所以母妃,来不及了。”
“晏姝已经知道是我想要杀她,你觉得以她如今的性子回京之后会放过我们吗?”晏琮眼尾赤红,一字一句道,“她不会!”
“所以母妃若是想继续做宠冠六宫的宠妃,我们就必须赶在晏姝到洛邑前杀了她,让她死在外面,就没有人知道儿臣曾经派人想杀她。”
半晌,凤贵妃才冷静下来,她脸上没有了轻松之色,只剩下凝重,“你父皇还未知晓此事吧?”
晏琮摇头,“父皇定然不知,若父皇知晓,儿臣这段时日的日子不会如此平静。”
晏姝一定是等着她亲自回洛邑之后,亲手对付他……
想到她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搞垮郁家,晏琮心中难以克制生出几分俱意,他越发看不透晏姝,甚至本能的对如今的晏姝感到恐惧。
凤贵妃垂眸,看着手上新染的寇丹,叹了一声。
“罢了。”
“事已至此,的确如你所说没有回头路了,晏姝身边的风鸣、雷炤是你父皇千挑万选出来派到她身边去的,他们二人身手绝佳,寻常死士定然对付不了他们。”
晏琮突然道:“晏姝身边还有一个人。”
凤贵妃话音一顿,看向他,“何人?”
晏琮眸光一暗,“吏部尚书司空雄幼子司空默。”
凤贵妃一愣,“司空默?他不是洛邑城里出了名的纨绔吗?他有何不对?”
晏琮恨得咬牙,面露狰狞之色,“儿臣派出的死士有去无回,只有一个人侥幸逃了回去,他说晏姝身边还有一个比风鸣、雷炤更厉害的人,那个人就是司空默!”
凤贵妃心中震惊,凤眸微眯,“此事司空雄可知晓?”
晏琮摇头,“儿臣近日故意去套过司空雄的话,他似乎并不知晓司空默如今跟在晏姝身边,因司空默经常外出,他只以为他司空默如往日那般去哪胡闹了。”
凤贵妃若有所思的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沉思道:“既如此,连司空默一起杀了。”
她抬眸,看着脸色阴沉的晏琮,知晓他已经不可能与晏姝和解了,定声道:“眼下只能赶在晏姝回洛邑前在城外截杀她,母妃手中还有些人,一并派了去。”
晏琮垂头,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多谢母妃。”
他来此就是等母妃这句话。
凤贵妃的胞弟是兖州州界守军统领,让他们假扮成盗匪,与血刹阁杀手还有他手下的死士一齐动手,任凭晏姝身边有多少高手,他就不信,在这么多人的围攻之下,晏姝还能活着回到洛邑!
——
兖州境内。
天黑路险,晏姝令众人停下,暂歇在路过的小镇客栈。
烛火跳跃,晏姝与谢敛面对面盘膝坐在榻上,案桌上摆着棋盘。
棋盘上,黑子与白子呈势均力敌之势,晏姝指尖夹着黑子,目光扫过棋盘中的白子,轻笑道:“谢敛,你到底还有多少本事是本宫不知道的?”
夜里空闲,客栈中正摆着棋盘,晏姝便想起与谢敛下上一局,原以为他被困景皇宫多年,棋艺定不擅长,不想他只第一局略显生疏,第二局便与她呈势均力敌之势了。
谢敛抬眸,眼神清澈干净,笑的乖巧,“殿下若想知道,我可以慢慢告诉殿下。”
晏姝笑了下,微微向前探身,清冷的嗓音带着柔意,“如何慢慢告诉本宫?”
她看着谢敛,潋滟的水眸微转,眼风扫到内室那张铺的整齐的床榻上,眼底带着些意味深长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