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难乎其难(1 / 2)

“兵不在多而在精,好端端的,要屯兵做什么?耗财耗力,冬日里这样做实在不值得!”老人家显然有些不悦。

“平陵与各州州师军马百万,您手下不足八千人手,安能抵挡得住?”

傅老将军摆摆手,不愿听她的话:“天寒地冻,军队根本不会来。就算来了,若粮草不够、防寒不当,冰天雪地的在我穆州也活不过十天。”

公主的心中焦虑难平:“行军打仗岂是十天半月之事?若春来万物复苏,平陵或是荣州海寇北上攻打过来,您又如何应对?现在荣州、茯州、瑾州皆大乱,碧水州定有成群灾民涌入,北境虽远却并非天涯海角,外祖父又岂能不重视!”

“你这个小丫头,竟然敢指挥我?”他已然忘了眼前是逃婚的长公主,只当做是在教训孙儿,“你总说平陵要攻打穆州,却拿不出任何实际的证据,难道是诅咒我大亓运数将近吗?何况,州师未得命令擅自招兵买马有谋逆之嫌,难逃罪名,实在不能因你一句话蹚这浑水!”

这下,她知道为什么傅行君会说自家祖父固执了。

无言以对,只好叹息。

但她仍不愿就此束手待毙,午间便转去拜访了营帐处的几位谋士,将情况一一告知。

好在,也正如表哥告诉她的,这群谋士中不乏明智理之人,只听她只言片语便能便能洞悉全局,将大势剖析得十分明白,还主动要求与她一起前往劝说傅老将军。

待到暮色起,余晖洒在营帐之上,傅老将军才总算有了松口之意;而他真的下令开始准备招兵买马、囤积粮草、锻造兵器,太阳已经彻底西沉。

江易秋心急如焚,唯恐归去晚了再见不到莫名冷面冷语的严淮屹。决绝的背影、湿润的眼眶,仿佛还在眼前晃动。

强压下心中困惑,匆匆向傅老将军告别,踏雪疾行,再次上了路。

夜色如墨,雪花纷飞,雪地上的车辙深深浅浅,刻下内心的急切。

傅府前不见一人身影,一问才知,傅行君此刻正在练武场,整装待发,她只好继续赶路。终于抵达,喘息未定,望见表哥的身影,心中略感宽慰,暗自庆幸——

让她赶上了。

程远撑着伞,身侧玉莲、舒儿提着灯将她与傅行君围住,烛光照亮众人的脸庞。

“表哥,此去险象环生,千万小心。”她叮嘱道,“若经过茯州北部可以去丹县主城外驻扎,城内有我的人,自会为你提供帮助。”

傅行君挑眉,点头。

“若你进瑾州前遇到麻烦,还可以用这个。”她从厚厚的斗篷下掏出一块虎形黑石,上边爬满了灰白的细长文字。

“这是!?”傅行君大惊,神色紧张地望向她。

“仿照朝廷兵部那枚造的,不过现在还只能号令我调集的人马。”她嘴角勾起一抹难看的微笑,似乎也觉得自己所为实在大胆,“只需这个,便能调他们至瑾州,形成内外呼应之势。”

话说完,她一双灵动的眼睛就向傅行君身后张望,可是半晌也瞧不见除了士兵之外的人影。

“表哥,严……我的侍卫他去了哪里?”话语中带着一丝颤抖,紧张地等待答案。

他目光闪躲着犹豫片刻,缓缓开口:“殿下,他,他已率千骑先行,与郑家兄弟一道去了。他说茯州局势不明,需尽早出发。”

江易秋怔住了,这话语如同寒风刮骨,心口瞬间冰凉。

严淮屹这是连她的面也不想见了?

白日那阵沉默,那道剜向她的眼神,竟然就是他们最后的交流。

鼻头酸得发疼,可是表哥面前,她不想落泪,只好紧蹙眉头,无言片刻。而后,困惑与深深的疲乏感卷席全身:“他就走得如此匆忙,如此……无情?”

“咳咳。”傅行君深叹一口气,将虎符藏入袖中,从舒儿和程远手中接过灯笼和伞,然后一个眼神将他们三人打发走了,两道身影在烛光下拉出长长的影子。

“殿下,实不相瞒,严侍卫临行前还给你留了话,叮嘱为兄一定要转达。”他又叹了口气,压低嗓音,“唉!只是,我也不知这严侍卫究竟是何意啊!只听他说,要殿下不论面对何种情况,都不能完全信任他们三人中的任何一个。”

说完,他目光朝向方才离去的程远、舒儿、玉莲的方向。江易秋微微一怔,更紧蹙了眉头。

他大概不止怀疑玉莲,还将目光放到了剩下二人身上。

“……他自己无故离我而去,叫我如何信他。”

枯枝凌寒,雪下得更大,身下积雪已经快要没过小腿一半,日落后的冷意更甚白日。

翌日,她被热情的舅母留在府中过了除夕。

原是要与府中众人一道守岁,但是舅母看出她心事重重,让府中下人早早放了烟火,然后领她回屋,体贴地劝她尽早歇下。

虽傅府已然安静,但不远处的街坊邻居仍热闹着,她吩咐下人打开窗扇,坐在床榻边遥望星空中的绚烂火光,听着耳边隐隐的欢笑,就这么枯坐着。

只留下一室清冷,独自面对这无尽的思绪。

本来,她都想好了要与侍卫一起过这个除夕。

窗扇半启,任凭冷风吹进。

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