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来不及感到痛楚,严淮屹急忙将她拥入车内,仓促间天旋地转,她的脊背狠狠撞在坚硬的座椅上。
一声凄厉的马嘶突破了喧嚣,马夫惨叫着中箭倒下,马匹失控,车厢剧烈晃动。
骤然间,眼前的景象在剧烈晃动中扭曲变形,仿佛置身在生死边缘。
来不及多思,江易秋迅速稳住心神冲向前室,手握缰绳,意图稳住失控的马匹。
车厢剧烈摇晃,如同任由狂风欺压的残烛,木板铁饰间相互挤压颤抖,咯吱作响;外围刺客如潮水般涌来,脸上的神情可怖,如同从地狱中爬出的鬼魅。
她心神一紧,全身的战意顿时提到了极致,深知此刻周围厮杀不止,马匹更加惊厥不定,稳住马车已是下策。
紧接着,银光一闪,寒刀贴着她的发髻划过头顶,带起一缕青丝在空中飘散。
身形一转,只见侍卫严淮屹已站立车顶与刺客搏斗,刀光剑影中,几乎分不清侍卫与刺客的身影。
随着一声惨叫,车顶的刺客向地面摔落, 她当即向侍卫伸出手:
“严淮屹!”
只一声,鲜血满身的侍卫径直向她奔来。
他一跃而下,几步跨至江易秋身边,紧紧握住她的手,二人几乎是在刺客的刀尖下一同跳车,滚向一旁的山林以避开致命的攻击。
但凶险总是如影随形,他们下一刹那就被黑鸦一般闪来的刺客撞翻在地,她重重摔落,当场吐出一口鲜血。
视线模糊间,她依稀看到有三人涌来,陡然纠缠上严淮屹。
勉强抬头,眼前一名刺客面目狰狞地压在她身上,冷刀逼近她的眼球,银光在眼前闪烁,生死在此一瞬。
“秋儿——!!”身侧传来严淮屹的嘶吼。
“受死吧!”
恐怖的寒声响起,正当冷锋几乎要触及她的眼睛时,却又突然悬停,一阵温热的血液喷洒而出,尽数溅洒在她的脸上。
只一瞬息,绑在短靴里的匕首成了救命之物。
没有丝毫犹豫,她奋力将匕首从刺客脖颈中拔出,用尽全力将他推开,正对上同样被鲜血浇了满头的严淮屹急急来扶她。
鼻尖猛然一酸,他眼中闪过丝难以言喻的情绪,泪光闪动,似乎是狂喜,又似是悲怆。
江易秋却是出奇的冷静,扶着侍卫的手臂稳住身形,眼观四方,低声对他吩咐道:“快去帮程远。”
止了眼底澎湃悸动,收回心绪,猛地一点头,却又被公主一把拽回——
“务必留活口。”
“是。”
他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笑意,拭去唇边的血痕,旋即如燕子般跃入那嘈杂纷乱的杀伐之地。
厮杀声如狂风骤雨,马匹嘶鸣,惊惶失措,周遭弥漫着浓厚的血腥气息。
然而,裕王府出来的这些个精锐也并非凡夫俗子,已成功杀退了黑衣刺客的大半个阵营。
严淮屹矫健如豹, 在敌我间穿梭迅速,游走至前端,终于瞥见程远,他亦在奋力搏杀,身后玉莲持刀自保,形势危急。
一剑挥出,侍卫精准无误地斩断了扑向程远的刺客咽喉,旋即疾步向他靠近。
未曾料想,突然有数支箭矢从高处飞来,他凌空一个侧身翻滚,避开暗箭的袭击,却听到不远处程远一声哀叫,被迫丢了手中长剑。
侍卫心头一紧,即刻伏低身子穿梭于混乱之间,欲靠近程远援助。
程远一掠而过,如疾风般扑向眼前的刺客,旋转身子猛地夺走那人手中的弯刀。一柄弯刀到了他手中旋转如蛇,招式如同洪流逆转,连绵不绝,几下就夺取眼前刺客的呼吸,一气呵成。
见此情景,严淮屹微微蹙眉,心下有些怪异。
然而,刺客们并未因他片刻停滞而停顿,又有一柄长刀再次逼近,严淮屹身形如同游龙般灵动,避开了致命一击;剑光如虹,出招虽然看似轻盈,却直击要害。
刺客只余一人,面罩下一双惊恐的眼睛左瞧右瞧,似乎察觉到败局已定,当下要隐入林中狼狈逃窜。
程远欲乘势追上,侍卫刚要阻拦,却听见身后一道洪亮的声音:
“皆退后!”
众人闻言,纷纷转头,见模糊的箭影飞过,下一瞬间就是刺客的惨叫——
这刺客被一箭射穿了手掌,牢牢地钉在树干上。
弓弦震动,弹响声不绝。
看着挺立林中的公主,侍卫眼中波光流转,欣喜之色从他坚毅的面容上绽放开来。
“他要自尽!”江易秋脸色一变。
话落,程远眼眸如鹰般锐利,一臂迅猛地掷出弯刀,精准击落刺客另一手紧握的毒囊,而后三步并作两步凌空奔至他身旁,抽出细长的腰绳就将他的嘴和手一并牢牢束紧,防止他再生事端。
目睹这一幕,江易秋这才松了口气,拿手中的弓做拐杖,歪歪扭扭地靠近马车的方向。侍卫收刀入鞘,迅速上前将人揽入怀中,搀扶着给予站立的力气。
触摸到真实的她,感受着她的体温,似乎才终得喘息。
“呵,总算让我们赢了一回。”江易秋自嘲笑笑,因面庞被血液遮盖,露出两排显得尤为洁白的牙齿。
侍卫低头凝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