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府内相安无事了几日,江易秋便得了空歇息,也有功夫仔细想了这一世究竟该做些什么。
上一世她满心满眼只有姓宋的,对严淮屹的记忆少之又少。所以一时半会儿也想不起来宋余衡是何时派他来自己身边,更不知道他是监视了一月、一年,还是五年或十年。
如果没猜错,严淮屹对她有些愚忠,甚至还有几分说不清的情。
只是她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这情究竟是从何而来。她多想现在就拿他来再问个清楚,可想着他否定了眉边的疤痕,江易秋又觉得自己的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殿下,想什么呢?竟这般出神。”舒儿端来碗切好的瓜果,“殿下快尝尝,内侍省赶早送来的,夏日吃这蜜瓜最是解暑。”
瓜果清香,江易秋的心情轻松了几分。
“舒儿,若我有一日要离开平陵,你是要随我走,还是要我替你再寻个去处?”
“殿下何出此言?”
“主子要走?要去哪里?”
玉莲端着绣花扇进门,便听到了江易秋的话。
“玉莲来得正好,我也一样问你。”
江舒“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语间带着一丝哀怨:“殿下要去哪儿,我自然是跟着。舒儿自小与殿下一块儿长大,说句僭越的话,事到如今,早已将公主看做亲人一般。若要再寻个去处,舒儿是不愿的。”
“奴婢也一样。”玉莲也忽然跪下,伸手去抓江易秋的,“可主子究竟是要去哪儿?”
“我哪儿也不去!”江易秋点点玉莲的额头,又伸手去扶江舒,“你们俩动不动就跪,我不是早就说过不喜欢这些繁杂礼数,还不快起来?”
江易秋想靠现在遣散来避免上一世这两人的结局,可实际上她也实在不舍。
“只不过,我有几件事要你们帮我去办,要避人耳目,做得到吗?”
舒儿和玉莲双双点头。
“舒儿,你去替我寻个挑个身手好,且身世干净、嘴巴严实的人。”江易秋吩咐道,“最好是本宫能帮得上忙的人。”
“殿下这是…?”
“你且去办,日后有机会定会向你们说明。”
“是。”话落,舒儿转身离去。
江易秋又转向另一边,“玉莲,平陵谁家造车马的名声最好?”
“要说车马,必然是菜市边的杨家了,都说他们做的牛车可拉十年不坏呢。”
“好。”江易秋一番思忖,“那你去找陈管家支些银两,找到这家铺子打两辆马车,不得有多余的纹饰,车内都要加厚帷裳,得有冬日盖的衾被这么厚,知道吗?切记不能让人瞧出你是公主府的人。”
“是。”
门外传来通报:“太子和太子妃来了,此刻正在前殿。”
是皇兄与皇嫂。
江启直、赵思喜,还有江易秋三人是自幼相伴长大的关系。自小江易秋就看出他们二人之间不一般,赵思喜的父亲赵青更是当朝丞相,二人可以说是十分门当户对,婚后多年感情如旧。
“皇兄!皇嫂!”江易秋抑不住得笑起来,“你们今日怎么得空来公主府了?”
“秋儿!”赵思喜也笑脸迎上来,轻揽住江易秋的胳膊,很是亲昵,“这不是想你了,都快三个月没见着你了,你也不来东宫瞧我。”
“皇嫂莫怪,这不是前些日子患了风寒,久病着也不便去探望,谁知道居然一下过了这么久。”
赵思喜关切问道:“风寒可好全了?”
“妹妹不是好端端地站在这儿吗?”
“呵呵,岂止好了,六月初六在宫中她可伶牙俐齿得很,几回辩得那宋翰林无从还口。”江启直掀起绛紫色长袍坐上主位,笑着说道,“先不说这个!小妹,其实我们二人今日也是从母后宫中请完安才来。”
“母后?”
兄长指的是晁皇后。
江易秋生母乃后宫宠妃,早在她满月时发急症离世,此后便交由晁皇后抚养,十多年如一日的亲力亲为,江易秋自然也与她十分亲近。
只不过她仍留着上一世的记忆,晁皇后在建宁二十年也殁了,她已经习惯了没有母亲,一听到江启直的话,竟有些不知该作何反应。
“正是,母后传你明日入宫呢,该是有正事要交代。”
“正事?什么正事?”江易秋快速搜索自己的记忆,可如何也想不起来上一世六月初六后发生了些什么。
“还能有什么正事?”赵思喜掩嘴而笑,“和你那宋小公子的事呗。秋儿今年下旬也该十九了,早该嫁了!”
话是从亲切的皇嫂嘴里说出来的,可这话的内容却偏偏不中听,江易秋连嘴角都扯不起来。
“皇兄,皇嫂。”
见她一脸凝重,二人也正襟危坐起来。
“妹妹这是…”江启直纳闷。
“我不喜欢这宋余衡,我一点也不想嫁他。”
听者面面相觑,很是不解。赵思喜问道:“可是,你若无意于他,为何这两年又与他走得这么近呢?平陵百姓、朝中大臣都以为你们二人互相属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