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光轻曳,窗外竹影婆娑,书房内窸窣纸张响动。
沈清朔骨节分明的指间夹着张薄纸,幽邃眸光凝在下面的清影上,徐徐启了薄唇:“解释解释。”
“都已在上头写了。”成溪儿低眉垂眼,依旧是乖顺柔软的模样,吐出的话语轻描淡写,却是冰冷至极,“那媒婆不是好人,本就该死,可因她所说难以寻到证据反驳,按照朝廷律例,顶多是打板子,再多便是关几年,却无法偿命。”
“她明明是知晓那些姑娘的遭遇,却和顾枕眠狼狈为奸,枉顾这些女子的性命,村里凡是她牵的红线,便没有一桩是好的,可见她谎话连篇。”
成溪儿想,媒婆当日在朝上的证言是立不住脚跟的,送了那么多姑娘过去,难道她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只是没有证据,也因她不是主犯、需要她来指证真正的犯人,这才轻轻放过。
本就是该死之人。
沈清朔静静看着她,她的外表依旧是柔弱模样,可内里却已不是最开始可欺的姑娘。
杀人?
他意味不明地轻笑一声,将纸放下道:“你不会鲁莽行事,为一对老夫妇,你便要求本王开道口子,放你们进去杀人?她是本王看守的人证,若死了,你会不知晓本王的麻烦?”
他微微眯一下眼,语气变得冷冽:“你不是轻易冲动的人,说你真实想法。你我关系还没到、能让你随意给本王添麻烦的地步。”
成溪儿下颌微扬,仰起头直视沈清朔,眸光平静:“自然是因为,这件事王爷也有好处。那媒婆是可恶的人,却因没有证据,只能信她所谓的苦衷,这种人可恨,恨她的不会少。”
“用一点手段,让她成为人人得而诛之的人,待吴家报仇后,您放了老夫妇,自然是人人都称赞您,不会影响到您什么。”
“还要本王放了他们?”
沈清朔嗤笑:“成溪儿,你何时这样天真了?”
他不好糊弄。
成溪儿抿唇角,只得将最后一重筹码给放上:“若我说,杀证人是皇上的意思呢?”
沈清朔眼神渐渐变化,双眸中透出难言的冷色。
成溪儿跪在地上,脊背笔挺,坦白道:“此前在皇宫里时,皇上要收我做棋子对付您,我当时没答应,后来为逃离出宫,也为拿回契纸,想着从今往后都不会出现在您和皇上面前,我便答应了。”
“昨日,皇上给我传信,要我想办法杀死一个证人,好给您引起麻烦,让这案子结案时,您的功劳不至于太大。”
“呵……”
沈清朔喉咙里挤出凉薄笑意:“所以,这么长时间以来,你便一直瞒着本王?”
“我以为……他不会来找我的。”成溪儿低垂眼眸,轻声道,“这么久了,皇上一直都没什么动静,就这次……”
“你确定,只有这一次?”
成溪儿心头微微一颤,咬紧牙关认道:“只有这一次。”
上面许久都没有声音,成溪儿心跳加快,满是忐忑,但她死撑着没有松口。
沈清朔幽邃眸光紧紧凝在她身上,俊脸紧绷,指尖也掐得很紧。
他回忆起前段时日,成溪儿因方池而进宫……
他眸光微动,很快归于平静,垂眸看着成溪儿,脸上冷意反而少了,只是语气更淡薄:“起来吧,不必跪着。”
又接着道:“他既要达成目的,媒婆不成。你若是因为这个要杀她,本王不允,你若不在意皇帝,等事情结束后,我将人送去给你。”
成溪儿神情微松,道:“都听王爷的。”
她承认,她前面的办法确实不怎么样,也只是想要沈清朔继续深问,好说出皇帝的事情罢了。
往后,皇帝要她做的事情,做不来的,她便都告知沈清朔,做得来的,便不必说明。
她谁的话都不想听,更不想成为两人对弈中的牺牲品。
“去吧。”沈清朔淡声道,“这几日老老实实待在府中,哪里都不许去。”
“我总要去和吴家老夫妇说一声吧。”成溪儿道,“明日告知他们一声,我便再不出门了,若王爷担忧,可让童罗和我同去。”
“童罗不便,祝红吧。”
成溪儿唇瓣微动,垂首应了一声:“是。”
沈清朔将指尖纸放在烛火上,烧成灰烬,随后起身道:“不要再琢磨着算计本王,本王同你,还不到这样的地步。若皇帝要你做什么,告诉本王,本王自会保全你。”
“……是。”
成溪儿低眉垂眼地应下。
沈清朔深深看她一眼,不再多言,抬步离开书房,前往大理寺。
她不敢在书房久留,同样出门去,回房间时路过霜儿的房间,里面黑漆一片,这才想起霜儿今日已经搬走了,一时间心里有些空荡。
摸摸鼻尖,她回到房中早早歇息,翌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