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朔冷眸扫过少年清澈明亮的眼,他黝黑脸庞上都是淳朴单纯,却有一层不属于他的沧桑。
薄唇微启,他淡淡道:“先坐下来。”
成溪儿轻轻颔首,示意方池不要忤逆眼前的人,他便老老实实回去坐下了,仍旧紧紧抓着那个包裹。
沈清朔目光在他包袱上掠过,端起茶盏轻抿:“你不是住在大理寺卿府上,跑本王这里做什么?”
方池一怔,似是没想到他知晓自己的身份,一时缩着脑袋不说话。
“别装了。”洛寒冷淡道,“户部尚书刘楚意是王爷的人,他最近帮助你们,都是因我们王爷想查这案子。”
方池依旧不说话,将脑袋埋藏得更深。
成溪儿忆起白日里,她曾提起大理寺卿,但当时方池的模样……
微微启唇,她轻柔问:“大理寺卿……是不是对你做过什么?”
方池抱着包裹的手隐有几分颤抖,却仍不语。
洛寒道:“刘大人白日说过,大理寺卿当时在同侯府的人周旋,却被这位小兄弟看见误会,我想应该就是……”
“才不是误会!”
方池愤怒抬眸,眼里闪烁着泪光:“是他亲自将人带进来,并将我骗到那伙人面前的!他清楚地说了,说不会再收留我,说要将我交给侯府,说他不管这件事了!”
说到最后,泪水从他眼眶里掉出来,浸染在深色的包裹上。
他哽咽着道:“本来我很相信他,已经准备把证据给他了,可他却要来害我,我能理解他是想要自保,他可以不帮我,可为什么要害我呢……”
“你们京城里的人都好可怕,算计来算计去,没有一个人说真话,全都在骗人……”
他用力抹抹眼泪,思乡之情在此刻泛滥。
可村子里大部分的人,都被那位顾大人给害死了,连他爹爹都被残忍杀害了,他现在想回家都回不了。
紧紧抓着包裹,他泪眼朦胧地看向成溪儿,话语语无伦次:“姐姐,你真的能帮我吗,我、我真的被骗了好多次,我人笨,分不清楚好坏,但真的不知道怎么办……”
成溪儿唇瓣轻轻蠕动,目光不自觉望向沈清朔,轻声道:“王爷……”
沈清朔淡淡道:“明日,本王会让大理寺卿和户部尚书过来,聊过再说。”
方池咬咬唇,不甘又气恼的模样:“我都说大理寺卿是坏人了,你们不相信你,你也想害我!”
沈清朔冷嗤一声:“本王若想害你,一刀将你砍死,天王老子都管不到本王,至于如此麻烦?”
他甩袍起身道:“你不信本王,本王也不信你,你说大理寺卿是坏的,也不过是你的一面之词,你指望本王相信一个陌生人?”
方池张张嘴,说不出话。
“洛寒,给他找一个房间。”
沈清朔冷冰冰丢下这句话,便携成溪儿离开。
方池抱着包裹所在厅堂,却不肯随洛寒走,只低声道:“我在这里就好,我不要和你一起进房间,跑都跑不了。”
都已进了王府,还想着跑?
洛寒面无表情地看他一眼,命人取来枕被放在地上,便退出厅堂。
方池始终坐在他的椅子上,睁大眼睛盯着外面的天色,一直守到天明。
成溪儿端着清粥进来时,便见他一副布满血丝,满脸憔悴疲惫的模样,不禁诧异:“你都没睡觉吗?”
方池望见她,神情微松,却仍旧满身戒备,沙哑道:“我不能睡,会有人害我。”
“不会的。”
成溪儿将清粥放在桌上,无奈叹气:“王爷位高权重,当今皇上都要礼让三分,如果他想要包庇侯府,昨晚就会直接将你杀了,毁掉你的证据,何必留你到现在?”
方池闷闷不语。
他这一路上京,遭受太多事情,又遭唯一信任之人的背叛,难免心中惶恐。
成溪儿没有继续劝说,将勺子递给他:“吃饭吧,你若想继续洗冤,总要保重身体。”
清粥不知是什么做的,清甜香气在方池鼻息下缭绕,让他不争气地咽了咽口水,肚子“咕噜”作响,但他没去接勺子。
成溪儿舀起清粥,送入自己口中:“你看,没有毒。”
她用清水将勺子洗干净,便递给方池:“吃吧,先将肚子填饱。”
方池犹犹豫豫地伸出手,想了想,没有接勺子,而是捧起碗大口吞咽。
热腾腾的清甜香粥滚入喉咙,让他整个人都松弛许多,脸上露出由衷的满足之色。
舔舔嘴唇,他不好意思道:“能再来一碗吗?”
“当然可以。”成溪儿笑笑,“我再给你拿些吃食。”
方池吃饱喝足,整个人精神许多,虽整夜未睡,但毕竟身子底子好,已经看不出疲态。
只是他仍死死抓着包裹,保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