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溪儿眼睫微微一颤,错愕睁开双眸,那眼里仍有些泪光,在此刻化为晶莹泪滴落下。
温热的指将她泪水擦去,沈清朔随意撩袍坐在旁边,淡淡道:“哭什么,疼?”
成溪儿摇着头不语。
“怎么,还在怪本王那日的一箭?”
“……奴婢不敢。”
成溪儿视线微垂,没有看身侧的男人,虚弱言语透出无尽乖顺,又像是无波无澜的湖,没有一丝涟漪和生机。
沉闷得令沈清朔不悦。
俊眉微蹙,沈清朔眸光落在她受伤的肩上,并未多说什么。
只淡淡道:“你好好养伤,此次你替本王保住桃源村,奖励不会少你的。”
成溪儿轻声道:“若王爷想要奖奴婢,还请王爷允许奴婢学习此前所说的东西,这便是最大的奖赏,其他东西,奴婢不多求。”
沈清朔眉心蹙聚得更紧。
从前她说软话,都是讨好他,如今说软话,更像是在拉远关系,让他十分不爽。
房门在此时打开,云锦端着药进来。
抬眼间同沈清朔冷眸对上,她手一抖,险些将汤药给摔落。
“王、王爷……”
沈清朔起身,面无表情地抬步向外走去,没有再留任何话语。
脚步声渐渐远去,云锦紧绷的神经缓缓松弛,她端着药走来,扶起成溪儿给她喂药。
苦涩滋味涌入喉间,成溪儿微蹙黛眉,但很快将一碗药喝掉。
“方才王爷来是……?”云锦轻声试探。
“问我想要什么奖赏。”成溪儿擦拭唇角,平静道,“我说我想学武功,学琴棋书画,学计谋策略、医卦算卜,一切能学的。”
云锦眉眼微松,同样含笑:“你本就聪明,若正经学起来,会大有用处,于我们二人都有利。”
成溪儿唇角轻抿,掩下眸中种种情绪。
她靠坐在软枕上,尽可能忽视肩头疼痛,向云锦询问:“现在……外面形势如何?”
云锦告知她:“祝疆和亲信死后,祝家军便降了,现在由霍将军在整合,陈府接连犯下弑君和造反的大罪,本该满门斩首,但念陈家劳苦功高,又念太后养育之恩,便只判了流放,徙至边疆苦寒之地,再过些时日,他们便该上路了。”
“哦对了,王爷将陈二公子给抓回来了,只有他未被流放,现在后院关着。”
陈家二公子?
成溪儿眸中浮现出几许好奇:“他不流放,朝臣没有意见吗?”
“哪里敢有意见呢。”云锦耸耸肩,“我们王爷可是此次的大功臣,皇上奖他什么都不要,偏只要这陈明逸,加上王爷愈发声势浩荡,朝臣也不敢反对。”
“那陈明逸,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不是很清楚,这几日府里上下都忙着,王爷根本未召见他,我也没有听到多余的消息。”
成溪儿垂眸沉吟,双指轻轻摩挲。
若无用处,沈清朔绝不会保他,但于陈明逸而言,沈清朔是仇人,他会老老实实听话吗?
她心中暗暗盘算着,浮现出一个想法,却没什么好主意去执行。
养伤半月有余,成溪儿渐趋痊愈,已能行走自如。
京中局势恢复稳定,听闻平南王伤愈上朝,同沈清朔分庭抗礼,维持着某种平衡。
而这段时日宣王府忙忙碌碌的原因,也渐浮出水面,陈国舅留下的诸多资产中,宣王府收拢了三分之一,另三分之二的财产不翼而飞。
“不翼而飞”这四字,实在耐人寻味。
成溪儿倚在亭中栏杆上,静望着一池春鲤,微风拂在她面庞上,衔来一阵清冷。
一道脚步声从后方传来,她回眸去看。
是近身伺候沈清朔的小厮,童罗。
“成姑娘,王爷让你去书房。”
“好,我知道了。”
成溪儿微笑颔首,理理衣裳便随他前往书房。
还未入内,便听里面妩媚笑声响起:“王爷,我的身价可是很高的,您打算拿什么来抵?”
“你要什么?”
“我想要……与王爷春风一度。”
勾人的蛊惑声音,暗含丝丝情欲,仿佛下一瞬便会烧灼。
成溪儿不由自主地停住脚步,心尖微疼一瞬,立在原地没动。
童罗听着里面动静,也不好催促她,两人都乖乖当着雕塑。
“站在门口做什么,进来。”
门内传来沈清朔冷淡嗓音,清清冷冷,无半丝情欲。
成溪儿抿抿唇角,这才推门而入。
沈清朔靠坐在桌案后,周身气场强大,祝红倚桌而立,一身红衣如火,笑容散漫,在沈清朔的气场下,也丝毫未见势弱。
两人站在一起,倒很相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