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这话客气了。”
妇人隔着篱笆同她笑语,热情招呼:“都是为王爷做事,何谈买不买,只管挑选就是。”
她打开门,满眼慈爱温和,成溪儿仿佛是在同家中长辈交流,一时拘谨又觉得温暖。
“来,看看吧,我这里什么菜都有。”妇人热心介绍,“需要我帮你挑挑吗?”
“不用了,我自己看就好。”
成溪儿招架不住她的热情,将她支开后,便独自在园中挑选。
沈清朔口腹之欲很淡,厨房每日都会变换食谱,他也没什么偏好,每种菜都会吃几口,更像是在故意隐藏自己弱点般。
成溪儿观察这样久,多多少少能摸清他的口味,大约是喜欢吃辣的,但既然是沈清朔特意藏起来的,她不好直白揭露,便准备也如厨房般,多做几种口味,稍微多一道他喜欢的菜色就是了。
一边想着,成溪儿选好了菜。
她提着小篮走出菜园,忽然感觉到村中气氛有些不对劲。
顺着身侧之人目光眺望,远处隐约有队人影向此处而来,骑着马,侍卫装束,来者不善。
成溪儿神情微紧,提起裙摆,匆忙跑回小院。
“王爷,有人追来了!”
“我知道。”
沈清朔眉眼镇定,深眸遥望着远处,并无什么特别情绪。
青年站在旁催促:“王爷,请进暗道躲一躲,这里交给我们。”
沈清朔收回目光,示意成溪儿跟上,便同她一起躲进暗道。
暗道就在厨房米缸下,只看地砖虽看不出,但只要按动墙角碎裂的小砖块,便可开启通道。
暗道内黑沉不见光,成溪儿缓慢眨眨眼,依旧什么都看不清,只有身侧人的呼吸紧紧贴着她,带给她安全感。
“王爷……”
“嘘。”
男人低沉气息在她头顶,修长手指按住了她的头,将她按进怀抱中。
冷松木香缭绕在鼻息之间,冲淡了暗道内的阴湿霉气。
成溪儿安静伏在他胸前,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声,不自觉圈住他腰身。
只有在这样的黑暗里,她才敢稍微放肆些,流露出心底的依赖。
外面传来匆匆的脚步声,地板震动,沉重步伐仿佛就在他们头顶,让成溪儿心跳微微加速。
像是安抚般,沈清朔轻拍了两下她的背。
外面是交谈声:
“这两日没有什么外人路过村子吗?”
“我们这村子僻静偏远,一年到头都没什么人,哪有什么人影。”
是那青年的声音,相比于对沈清朔汇报时,多出了农家的淳朴。
“当真没有?”
“除了几位官爷,当真没有了。”
祝疆皱眉环视着房间,面容严肃沉郁,不肯放过丝毫细节。
他扫见柜子上放着的笔墨纸砚,目中瞬间浮现出锐色,大步走过去翻动。
“这是你的东西?你识字?”
“是。”
青年不卑不亢地笑道:“我家祖上也是簪缨世家,父亲在世时,我也曾住在京城,只是后来父亲犯事被捕,我也被贬为庶人、永不得入朝为官,便只能隐居在这里,但平日里还是改不了写写画画的毛病。”
“你写过、画过的,拿出来看看。”
青年老老实实上前,从柜子里摸出笔墨。
祝疆细细看过,不是宣王、更不是宣王手底下那群人的笔迹。
他敛眉打量着青年,又追问:“你父亲叫什么名字?”
青年坦然回答:“父亲薛柄程,小人薛堰,都在户部可查。”
门外看热闹的婶婶在此时道:“小薛家里虽然犯事,但他是好人,朝廷没有抓捕过他,官爷可不要抓错人呐。”
“就是,他还帮我写过家书呢,挺热心一个小伙子。”
“说起来,大老爷们到底是在寻谁,俺们村子可没有什么外来贼人。”
村民们七嘴八舌地说着。
祝疆皱眉冷呵:“安静!有没有贼人,本将军自会判断!”
他又瞥见不远处放着的药和纱布,目光陡然锐利:“这是给谁用的?”
“那是小薛哥给我用的。”有人从外面挤出来,亮出了伤口,“前日砍柴伤了,我是独居不方便涂药,就每日来小薛哥这里,你们可千万别误会小薛哥啊。”
祝疆略有些烦躁。
他总觉得这房子不对劲。
但那纸只是普通宣纸,纱布也看不出什么特别,至于这药……他打开来嗅了嗅,只能嗅见最寻常的伤药味道,其他是否有掺杂什么珍品,他无法判断。
毕竟他不是大夫。
缓慢在房中逡巡着,在走到厨房时,他眼尖地发现角落米缸有挪动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