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朔笔下一顿,心里嫌她多嘴,可原本微蹙的眉尖却不由自主地舒展了开来。
成溪儿将书斋的门合上,穿过游廊,往后面下人居住的院子里去。
行至廊角上,听见两个守夜的婆子在小声聊天。
一人说:“听说陈国舅白天遇刺,受了重伤,还不知是生是死呢。”
另一人问:“你这是从哪儿听来的?”
“我不是有个表侄在陈国舅的府上当差么?黄昏那会儿我去他家给他娘还钱,他娘跟我说起的。”
“陈国舅与咱们王爷是政敌,斗了好些年了,你说会不会……”
“这可不敢乱说,算了算了不聊这个,当心招来杀身之祸。”
两人赶紧噤了声。
成溪儿急忙走远了些,心下不由暗惊。
宣王刚出过事,陈国舅便遇刺重伤了,绝不会是巧合。
皇帝的亲舅舅说刺就刺,看来这朝中确实没有人能制衡住宣王。
朝堂之事,不是成溪儿该思量的,她也不感兴趣,她只是越发清晰地认识到,宣王是棵大树,自己这只小雀儿要想活命,就必须紧紧依附着他。
可是要让宣王将她放在眼里,留在身旁,并非易事。
宣王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要入他的眼,就得有过人之处,而她一介奴婢,什么都不会。
对了,宣王喜欢听琴,还喜欢下棋,特别爱品酒……
成溪儿振了振精神,给自己加油打气。
凡是宣王喜欢的,她都要学会!
若是没了宣王这棵大树,她就小命不保了。即便活下来,也是回到曾经那暗无天日的阴沟里去。她比起其他姐妹实在是幸运太多,她必须要抓住机会!
若是来日他有了能力,她也要拯救其他姐妹于苦海。
想到其他受尽苦楚的女子,成溪儿的心中涌出一阵悲伤。
翌日早上起来,服侍沈清朔盥漱并用完早膳出门,成溪儿便去向管事嬷嬷讨了把琴来。
她会弹琴,是以前偷偷学的,但只会些许皮毛,弹出来的音很难听。
没人指点,也只能多练了。
武兴侯府内,顾继欢听到宣王府眼线传来的消息,勃然大怒:“什么?她昨天便已爬了宣王的床?”
她花重金收买了宣王府内院的一个嬷嬷,监视成溪儿,就是担心那贱婢吃里扒外,生出异心。
“岂有此理!昨儿还在我跟前睁眼说瞎话呢!她想干什么?难道是想背着我攀附宣王?就凭她那条贱命也配做宣王的女人么?”
顾继欢越想越恨,当下派了人去宣王府,叫成溪儿回来。
昨天才回去过,今日又叫她回去,成溪儿立即意识到事态不对,只好装病躺倒在床上,说自己下不了地,无法回去。
那人回来复命,顾继欢气得七窍生烟,换了衣裳亲自来到宣王府,借口找宣王有事,进到府中,闯入内院,沈清朔的住处抓人。
成溪儿被两个婆子拽下床,往外拖行了十几步,被扔在院中的青石地面上。
“胆子够大的,竟敢跟我撒谎,”顾继欢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成溪儿,抬脚踩住她那只受了伤的手,用力地碾,“一个贱婢也妄想往上爬,谁给你的勇气?还是你以为爬了王爷的床,就能得他庇护了,不用把我这个旧主放在眼里了?”
“奴婢没有……小姐饶命……”成溪儿疼得浑身颤抖,下唇咬出血来。
她哪里想得到,小姐竟在王府收买了眼线,更想不到她还敢擅闯王府内院,直接过来抓她。
她只是想活下去而已,为什么就这么难啊!
顾继欢撤了脚,狞笑道:“现在才来求饶?晚了。”
说着,素手一摆,“来啊,送她上路。”
这贱婢已经爬过宣王的床了,不能留着。
婆子领命上前,从衣袖里扯出一条三尺长的白绫,绕行至成溪儿背后,俯身将她纤白的脖颈死死勒住。
成溪儿毫无反抗的余地,唯有等死。
可是她真的好不甘心,战战兢兢活了这么多年,吃了无数的苦,终究还是连命都保不住……
“住手!”
后面忽然响起一声厉喝。
顾继欢尚未反应过来,便见一个黑衣侍卫闪身过来,踹飞了婆子。
成溪儿倒在地上,剧烈咳喘,一张脸通红。
侍卫看了他一眼,退到边上。
“王爷,人还活着。”
沈清朔后脚进院,视线地扫过成溪儿,见她惨白着小脸的模样,心中起了烦躁。
随即他定住情绪,视线绕了一圈,定在顾继欢身上。
顾继欢头皮一紧,还未出言,脸先白了。
“王、王爷……”
沈清朔盯着她,仿佛在看一件死物,“顾小姐好大威风,不但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