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宗林惊诧地看着那对兀自谈论的母子。
停尸房里躺着的可是他们的亲生女儿,一母同胞的姐姐,怎么能说出如此冷血的话。
就连司徒泽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嫌恶就罢了,苏家人怎能对那个女人的死无动于衷,甚至感到轻松,好似早就在盼望着这一天,既然如此,六年前又为何将人给接回来?
唯有司徒裕对这一切没有丝毫的意外,他淡漠地瞥了一眼苏母跟苏青山,余光朝着苏离所在的方向看去。
苏离的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她蹲在角落里,手指在地上画着圈圈,像是根本就没听见自己母亲跟亲弟的对话。
可若是细看的话,会发现她的嘴巴紧抿着,眼神也有些呆滞空洞,即使已经对亲情不再有任何的奢求,可她毕竟还有感觉,听到那些话,她做不到无动于衷,心口仍会阵阵锥疼,犹如太阳灼烧一般。
收回视线,司徒裕的目光越过几人,落在还在那里窃窃私语的苏母跟苏青山身上,眼神骤然森冷。
苏思惟心中虽也不喜苏离,对她以前做的那些恶事十分介怀,但人已经死了,死者为大,多多少少的应该顾忌一下。
“咳咳!”
他用力地咳嗽了两声,提醒苏母跟苏青山注意言行。
两人这才意识到当着众人的面,不该说出那番绝情的话的,会让人误以为他们苏家人都冷血无情,苏母赶忙解释道:
“各位可能不太了解,我女儿也就是康王妃,自小养在乡下,性子野蛮又自私,这么多年做了很多害人的事,如今她死了,我等亲人虽然也很难过,但更多的却是觉得老天爷将她给收了,那以后就没人再受她的伤害了。”
原以为她的这番解释会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信服,毕竟苏离在京中的名声确实不好,但她就算再恶劣,身为母亲也绝对不能这样说自己的女儿。
话越说越错,苏思惟示意苏母禁声,他冲着司徒裕躬身道:
“晋王殿下,下官母亲体弱,又遭受至亲惨死的重创,脑袋有些不清楚,下官就先带她回府休息了。”
司徒裕漠然地抬了下手,苏思惟就匆匆忙忙带着自己的母亲还有胞弟离开。
他们三人一走,秦宗林就藏不住话了。
“苏将军那般的英雄豪杰,怎的家里人都这般薄情寡义,里面躺着的人可是他们的血亲啊!别说落泪了,连丝伤感都没有,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不知情的还以为死的是他们的仇人。”
说得正痛快,忽然发现康王司徒泽还在,忙闭了嘴退到了一边。
司徒泽脸色很难看,他现在的心情特别乱,脑子也跟一团扯得乱七八糟的麻绳一样,按理说那个讨厌的女人死了,他应该跟苏家人一样,感到如释重负才对,但一想到她惨死的模样,胸口就坠的,像是压了一块巨石。
理不清这股情绪,他的理智濒临奔溃。
“皇叔您先忙着,本王就先走一步。”
回到康王府,司徒泽心情复杂地坐在书房的椅子上,脑海里总是浮现出那具无脸的女尸。
脸皮都被剥去了,生前该遭受多大的折磨。
那双明亮的眼睛里可是充满了惊恐?
异样的痛感刚从心底升起,就被司徒泽狠狠地压下去。
那个女人活该!
这都是她罪有应得,谁让她平日里善于伪装,却又坏事做多。
这般想着,思绪似乎也没那么凌乱了。
“王爷,妹妹当真被人给杀了吗?”
苏瑶儿脚步踉跄地走进书房,神色凄楚,满目悲伤,刚进来身子就开始摇摇晃晃,几乎站立不住。
“瑶儿!”
司徒泽快步过去,将人拥进怀里。
苏瑶儿紧抓着司徒泽的衣襟,仰头看着他,眼含泪水,带着期盼,哽咽着问道:
“王爷,妹妹没事,她活得好好的是不是?那具女尸根本就不是妹妹对不对?”
司徒泽看着苏瑶儿眼中的泪光,心疼又愧疚,自己不该因为那个女人死了,而生出异样的感觉,她不配,眼前的人才是最值得他珍惜的。
将怀里的人拥得更紧一些,如实告诉她真相。
“瑶儿,本王不想骗你,你妹妹她确实已经被人给害了!”
苏瑶儿怔在了那里,像是被这真相给重创到,须臾抱着司徒泽哀伤地放声大哭。
“呜呜呜……我可怜的妹妹,她一定是被那个训马师给害死的,一定是他!妹妹离家时带走了大量的金银细软,那训马师定然是见财起了杀心,王爷,你可一定要为我妹妹报仇,不能让她死不瞑目。”
看她哭得如此难过,司徒泽的心也跟着不太好受,但是一句训马师立马让司徒泽的脸色附上一层冰霜。
他差点把那个贱人跟别人私奔的事给忘了,就算她死了,这笔账也得算。
司徒泽咬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