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看见桌上的菜色,脸都绿了。
照理说,蒋先生家里条件不错,也应该不差我这一口吃的。
但是你看看这桌子上,凉拌青笋,蚝油生菜,四季时蔬,唯一的荤菜大概就是那个和苦瓜丁抱在一起的煎蛋了。
我也不是非要吃肉,就是这伙食也未免太……刻薄了。
算了,能护我一命,已经是莫大的恩情了,给什么吃什么吧。
吃过饭后我才发现我这一觉睡得也真够久的,天色都已经暗了。
我正想着目前还没发生什么事情,今天是不是可以平安度过的时候。
外面突然平地起了一声惊雷。
猛然的一声巨响让我整个人浑身打了个激灵。
窗外的天,骤然间的就黑了下来。
玲姐从厨房走出来,依旧面无表情的和我说道。
“岑放,该睡觉了。”
我看了看外面的天,确实暗的有些可怕,但是瞧了瞧时间,也不过才下午五点钟。
可是玲姐每隔分钟就过来和我说上一句,“岑放,天黑了,该睡觉了。”
躺在床上的时候,我心里有点慌。
没有来由的不安从心口蔓延至全身。
从那个雷声炸响以后,我仿佛能够感觉那种熟悉的被注视的感觉。
今天晚上,会发生什么呢。
噼啪,噼啪——
一阵雨点敲击窗户的声音传来。
我几乎是下意识的转头看向了窗户那边。
就这一眼,我仿佛瞬间让人抽空了全身的血液,手脚冰冷僵硬的如同死尸一般。
只见窗户上密密麻麻的趴着数不清的脸。
人,畜,甚至还有些根本叫不上来的东西盯着两个圆溜溜的眼珠,死盯着我。
我感觉到心脏因为巨大的恐惧,猛烈地跳动。
扑通,扑通——
这一声声如同大鼓敲击着我的胸膛,让我勉强的感受到我还活着。
可是我根本不知道我能活到什么时候。
我感觉窗外的人似乎在想尽一切办法冲进来,他们迫不及待的想要来到我的身边,将我撕烂。
玲姐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进来,一把就将窗帘拉上,然后一眼不发的又走出了屋里。
全程都没有看我一眼,脸上的表情也没有任何变化。
但是此刻玲姐却如同一个救世主一样,将我从恐惧的深渊中一把拉了出来。
窗帘遮挡了一切令人毛骨悚然的注视感,我身体渐渐的恢复了知觉,这才发现自己早就浑身湿了个透。
我心里不断的给自己暗示,我在蒋先生这里,这是兆叔用命换取我避难的条件,蒋先生一定护我无虞。
可是即使是在这样的心理暗示之下,我还是在一阵猛烈的敲窗声响起的时候,倏然的瞪大了眼睛。
这敲窗声根本没有任何节奏可言,就好像是战场之上随意投掷的炮弹,一声声紧密而轰烈。
并且,作响的不仅仅是我这屋的窗户,好像整间屋子从客厅到厨房,但凡有窗的地方,都是他们想要破开的一道口子。
就在我心里还在盘算着,这窗子的质量能不能扛到天亮的时候,忽然就感觉到一股冷风,从门的方向,窗的方向,甚至好像是从四面八方吹来。
我的心咯噔一声,凉了半截。
窗,被破开了。
就在刹那之间,有失重的感觉袭来。
风是止住了,但是等我回过神来以后,另外的半截心也都凉透了。
上一秒我还躺在蒋先生家的床上,下一秒我就跌进了一个密闭的环境中。
空间不大,只能容我平躺,头微微的左右摇晃,甚至连翻身的空间都做不到。
这是……一口棺材。
我离村前一晚的回忆,入潮水般涌入了我的脑子里。
那些诡异的纸人,躺在棺中等着天亮的我。
而那时候,我躺的棺中并没有盖棺,并不想现在有一种压迫性的窒息感。
为什么蒋先生的床下会是一口棺材?
难道兆叔被蒋先生骗了?
我的包还放在屋里,早知道就应该抱在怀中,里面还有兆叔给我保命的肚兜。
明知道自己危机四伏,怎么还能不长脑子。
心中暗骂自己一声蠢货。
我的手在可移动的范围内胡乱的摸着,忽然就僵在了那里。
小心翼翼的将头朝手摸的那个方向看了过去,漆黑一片,什么都入不了眼。
我只能颤抖着只见,在确定一下刚刚自己摸到的东西。
瞬间从尾巴骨开始发麻,直接冲上了天灵盖,头皮都炸了开。
我摸到的是一只手,人手,冰冰凉的。
死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