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通住在城西的贫民区里,却有一套三进的宅子,院落深深,环境幽雅。
尤其是东院的一片杏林,郁郁葱葱,院里的角落地长满了辛夷,待萧芸找到沈通的时候,却发现他躺在香草堆里,捧着本书,身边儿插着宝剑,正在优哉游哉的假寐。
气的萧芸一屁股坐在花盆上,瓦裂声顿时传来,不顾睁开眸子的沈通一脸心痛的神色,萧芸皱眉道,“大郎,你是不是早就猜到,你爹寻娘,本身就没安什么好心?”
一袭白衣的沈通起身,瞬间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原来后背上还依靠着一头细犬,见主人起身立刻活动起来。
沈通从袖口里拿出一截鸭腿肉干扔了过去,细犬嗖的一声蹿了出去,精准的将肉干叼在嘴里,沈通拍了拍手,脸上带着笑意说道,“这还用花心思去猜么?自从叶家崛起,他夜不能寐,而巡按御史的存在,更是让他如芒在背。”
“我要是他,我也想尽快将巡按御史解决,解决捆绑在身上的枷锁。”
说着,在香草丛中寻了一朵野花取下,插在萧芸的头上,虽然是老夫老妻,但萧芸依然忍不住羞红了脸颊。
“大郎说正事呢,你这是做什么。”
沈通笑道,“这世上又何比我爱妻之美更重要的呢?”
萧芸听完心中甜入蜜,却依然忍不住拽了拽他的衣袖问道,“那这个忙,你到底要不要帮衬呢?”
提起给了自己生命,却不管不顾的老父沈峤年,沈通脸上止不住的冷笑,一丝温柔不存,“如何去帮?沈家树干根深,自己都解决不了的事情,你觉得咱们夫妇能做的下?”
“那可是八府巡按!大乾开国至今,八府巡按灭掉的世家勋贵也不在少数,但你可曾听说过哪个八府巡按殒命呢?”
“这种事情,但凡是有点脑子,都不能去管的。”
“咱们总不能拿自己的性命,去成全那些高高在上的沈家人吧?”
萧芸点了点头说道,“若是爹他老人家,有办法吸引巡按御史的注意,让他去查别人呢?”
“在调查别人的时候,神不知鬼不觉的死掉了,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沈通愣了一下,旋即再度冷笑,“这老狐狸倒是狡猾,像是他的风格。如果真的死在查别的官员的事情上,确实可以转移朝廷的视线。”
“但你别忘了,圣人也不是吃素的,朝廷的细作也很恐怖。”
“一旦走漏风声,便是满门抄斩。”
“即便是再高成功的可能,你愿意为他去冒这个风险吗?”
萧芸一声长叹,“可是咱们如今已经成为砧板上的肉,这件事情便是不想做也要去做了,他扣下了娘亲。”
“什么?”沈通的脚一勾,将宝剑握在了手里,眸子里顷刻间便有了红血丝。
“他非要留下娘亲叙旧,我又能如何呢?为人子者,总不能行悖逆之事吧?”
萧芸一脸无奈的说道。
“这该死的老畜生,他若是欺负了娘”
说着含怒将手中的剑出鞘掷出,猛然间插在树上,入木极深,剑身猛烈的摇晃。
然后立刻正衣冠,往外走去。
“你这是去做什么?”
“去会一会这个老畜生!那鬼地方终究是娘亲的伤心地,她去那里委屈求全,何尝不是为了我。”
“那你弄得风尘仆仆一些,最好在弄些假伤。”
“且宽心,若是老东西能随意拿捏我,你们娘俩也活不到今日!”
“切莫跟他老人家起冲突!”
“我明白!”
一个时辰之后。
风尘仆仆的沈通,来到了沈家大宅的后花园。
沈峤年正躺在躺椅上,看着一边儿刺绣的巧娘。
故意当做没看见行跪礼的沈通许久,待沈通的脸色浮现起了不耐之色,才缓缓的看了沈通一眼,带着他不急不缓的朝着凉亭走去。
“父亲大人,我刚从海边儿回来,听说萧芸提起此事,五内俱焚。
此诚我沈家危急存亡之秋也,欲要求生,要么断臂,要么孤注一掷。”
“断臂如何?孤注一掷又当如何?”沈峤年手里拿着些谷物撒入鸟食罐中,漫不经心的问道。
看着家族在生死关头,依然还有心情玩鸟的沈峤年,感受着沈府上下奢靡的气息,他知道沈家想要断臂求生几乎不太可能。
但既然来了,且沈家真的倒了对自己也没有什么好处。
便开口说道,“将沈家一分为二,自行检举,将族中顽劣者,不奉公守法者,驱逐出去,以全钱象山之杀意。虽然朝廷有打压世家之意,但维持朝局平衡,治理天下,对抗异族,又离不开世家。
只要沈家愿意承认错误,并拿出些许财产,牺牲些许蛀虫,此次危机自解。
且甩开了包袱,我沈家轻装上阵,必然再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