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兰溪认真地盯着任锡,她好似从未真正打量过这位京兆尹大人,已经忘却了前世曾是他用无数名贵花草打通了沈白明的康庄大道。
“贵妃娘娘不必如此看着臣,重活一世,臣明白您的野心您的抱负,更明白皇上嫔妃无数绝不可能有真心可言。”
任锡最想说的,便是。
“可臣可以做到,臣愿意做您的马前卒,待您登上太后之位,臣亦可被天下耻笑,只为做下一个嫪毐。”
墨兰溪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她不曾想过任锡如此大胆,这可是天子脚下。
“任锡大人慎言,本宫酒已经醒了大半,先行一步。”
墨兰溪整理好神情,坚毅地从任锡身边走过去。理智告诉她,决不能可以回头,否则前功尽弃。
殿外,来寻二人的任锦跟孟怀乐偶然相遇,一个不小心竟然撞到了一处。
任锦揉了揉发红的脑袋。
“孟将军,你走路都不看路吗?我的头都要被你撞破了,我还怎么见学生啊。”
孟怀乐俯首道歉。
“在下失礼,还请任大人见谅。”
看在孟怀乐态度好的份上,任锦懒得继续追究,眼下先找到自家哥哥要紧。
“任大人,你可是出来寻人的吗?巧了,昭宸贵妃正好是在下的亲外甥女,不如你我一同找找如何?”
下一瞬,还未等任锦应允,失魂落魄的墨兰溪便出现在二人眼前,妆容依旧精致美丽,可神色落寞。
“臣等参见昭宸贵妃娘娘。”
“都起来吧。”
墨兰溪甚至都没有抬眼看一下任锦跟孟怀乐,直接带着宫女回了宴席上,继续一个人喝闷酒。
而任锦也随着墨兰溪出来的方向找到了同样神情恍惚的任锡,看两人的神情,她大约能猜到刚刚在此处发生了什么。
“哥哥,错过了便放下吧。”
一旁的孟怀乐听的糊里糊涂。
“如今任大人已经找到京兆尹大人,那在下就先一步回宴席了,改日有缘再见。”
今日没能跟外甥女说上话,孟怀乐觉得十分可惜,不过过几日母亲跟二嫂就会入京领赏,或许还有机会。
这么想着,孟怀乐倒不那么伤心了。
宫宴繁华,墨兰溪看着宫里挂满的灯笼失了神。任锡的一番话,让她再次想起前世那些痛苦的回忆,耻辱、死亡,一桩桩一件件如同蚀心蛊毒。
“娘娘,您失态了。”
鸣翠趁着给墨兰溪倒酒的间隙提醒。
现下皇上也在,无论刚才在偏殿发生了何事,墨兰溪都不能轻易表现出来。
闻言,墨兰溪收回思绪。
“替本宫去办一件事,墨何氏谋害墨府原配夫人孟氏,折磨一番后也不必再活在世上。”
墨兰溪一手拂袖,一手举着酒杯轻轻摇晃,她刚才不应该因为任锡的话失态。
这一世,她有皇子傍身,登上太后之位只不过一步之遥,她要的位置从来不是任何男子的妃子又或是夫人,而是万人之上。
没有一人之下。
而墨何氏,她也会亲自送她下地狱,去给母亲赔罪。
突然,墨兰溪手中酒杯毫无征兆破碎,差点伤到人。
“不中用的东西。”
上首,宇文明尧注意到墨兰溪这边的动静,立刻起身走了过去,抓住墨兰溪的手查看伤势,眉头紧锁着。
而墨兰溪也在打量着眼前的男人,皇上,你到底对臣妾有几分真心呢。不过,紫禁城内,真心最为奢求。
“皇上,臣妾无碍。只是臣妾酒喝多了有些头疼,恐怕不能继续陪着皇上跟众将士同乐,还请皇上见谅。”
宇文明尧用手帕遮住那一抹划痕,语气有些责备。
“你啊,都是做母妃的人了还如此不小心,一会让鸣翠给你请个太医瞧瞧,若是发了炎可别跟朕哭。”
“臣妾知错,那臣妾先行告退。”
鸣翠上前扶住自家主子,一起离开了宴席。
回去的路上,墨兰溪扯掉手中的锦帕,伤口还未愈合,她任由血液染红她的手心,痛感顿时传遍全身。
“鸣翠,你可知继后会是谁?”
前朝后宫,至始至终都是皇上平衡权力的工具。
而今日的论功行赏,便能看得出皇上内心的打算。论功劳,合该孟怀乐跟袁叩为首,可皇上偏偏要着重嘉奖世家大族的霍修远,不过是为了让霍家继续跟长孙家分庭抗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