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纪如月不解。
“老爷!”
身后众奴仆脸上带着绝望,却纷纷跪了下去,“老爷,您走吧,我们无事的。”
纪老爷却摇摇头,“我与你们一同收住知府府衙,许大人已去城门,此处便只有我们能护得住了,若连知府府衙都没了,济州城便真没了…”
“老爷,我们留下守着,定不让恶人踏入府邸,您快走吧。”
此时还能跟在身边的,皆是纪府的世代家奴,个个忠心不二。
他们怎能不知晓老爷的意图?
老爷这是…不想舍弃他们啊!
可他们命如草芥,如何受得起?
“老爷,您快走吧,奴求您了。”青大管家深深下拜,心中满是苦涩。
纪老爷的性子,他人或许不知,可他们这些自小伺候的奴仆又怎会不知?
他乃真善之人。
幸得祖上世代福荫,留他守护纪商偌大家业,他本就不是争强好胜之人,平日里胆量也是不大的。
此时竟敢为了他们区区奴仆留下…
他们万死都当不得啊!
纪老爷眼泛红光,嘴唇微动,回首望向女儿,“还不快走?”
“爹爹!”
纪老爷毫不犹豫,摘下腰间玉佩,往纪如月手中塞去,“月儿,定要活下去,纪家与纪商就交给你了。”
纪老爷又看向车上唯一的老奴胡嬷嬷,“胡灵,替我和夫人护好小姐,万事以小姐为先,否则唯你是问。”
“老爷…”胡嬷嬷早已泣不成声。
他又厉声催促驾车的青竹,“还不赶紧走,要来不及了。”
青竹咬紧嘴唇,控制住直打转的眼泪,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父亲,“是。”
马鞭挥出,马车疾驰而去。
“爹爹,为什么?”
“爹爹!”
纪如月从车门到车窗,探出头去。
她不明白,为什么爹爹不一起走,他们明明都可以走的
“小姐。”
白梅和夕秋一左一右紧紧抱住了自家小姐,生怕她做什么冲动之事。
胡嬷嬷拿帕子擦干脸上泪痕,“小姐,老爷走不得的。只要你安然无恙,老爷才会没事。”
青竹动作迅速,马车很快停在纪府后门。
白梅忙下车开门,几人半拖半抱着纪如月。
胡嬷嬷在前头引路,直向纪家一处不起眼的庭院行去。
习秋顺手拿起扫帚,那庭院偏僻,途经泥路。
几人在前边走,习秋便在后边将脚印处理了。
此处假山很似寻常,却内有乾坤。
纪如月将玉佩嵌入空槽,假山缓缓挪动,露出可供人进出的缝隙。
五人入内,假山再次合上。
白梅点亮灯火。
这处仅有一间房的大小,此时堆满了纪家财物,金银财帛随处可见,吃食却是不多。
夕秋道:“小姐,趁眼下还算安全,奴出去取些水与储粮。”
纪如月闭眼点头,尚未从绝望中回过神…
城门处。
济州城的雄壮大门在夜色中颤抖,一道炽热的火光瞬间划破天际,犹如地狱的怒焰,直冲云霄,将原本静谧的夜晚撕裂得支离破碎。
城门的木料在烈火中扭曲变形,焦黑的碎片如雨般纷飞,厮杀声如潮水般涌起,一波又一波,刺耳而惨烈,那是武器交鸣的激昂,是血肉碰撞的沉闷。弥漫在济州城的每一个角落,无处不在,无孔不入,让人心惊胆战。
“咚咚咚~”
城门上的战鼓响起。
城内的居民,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战鼓声惊醒,恐惧与惊慌在他们之中蔓延。
火光照亮了半边天,映照出一张张惊恐的脸庞,人们在混乱中四散奔逃,哭喊声、求救声交织成一片混乱。
街道上,石板被踩得砰砰作响,奔跑的脚步声如同战鼓的节奏,与那无尽的厮杀声遥相呼应。
这一刻,济州城仅剩的宁静被彻底打破,比战争更狰狞面貌在此刻显露无遗。
这座千年古城,此刻却成为了生死搏杀的战场,每一寸土地都开始浸染鲜血,每一片夜空都回荡着悲鸣。
整个济州城,仿佛被抛入了无边的黑暗深渊,只有那熊熊燃烧的火焰,象征着不屈的抵抗和无尽的绝望。
城外的灾民涌入,比寻常的敌军还要恶,见人就杀,见房就入,见物就抢,若无米粮,那便食人羊!
许方毅的白色长衫已被鲜血浸染,如同一朵朵绽开的红莲,映照在他坚毅的面庞上。
方昊带领着所剩无几的驻军,他们的身影显得疲惫却决绝,紧紧包围在他身旁,犹如一道铁壁铜墙护着他。
身后,十余名官差面色凝重,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