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爷子刚提起来的气又垮下去了,叹口气,“我这辈子也就脾气大点,但也没做过啥昧良心的事,我家老婆子更是心善,怎么到了了连个给主持白事的人都没有呢?”
甜宝垂着眼没说话,在等他接下来的话。
王老爷子又叹口气,“唉,你要是个男娃子该多好,你师父是不是也能教你看白事的本事?今天正好也能让你练个手……”
他就是这么一说,心里烦闷,没想到甜宝听到他的话眉毛微动,极力压制住要上扬的嘴角,“我师父所有的本事都对我倾囊相授,他老人家曾说我是女身男命,百无禁忌!”
王老爷子吸口气,吃惊地看着她,“你的意思是?”
甜宝微笑,“男先生能做的,我也能。男先生做不了的,我还能!”
王老爷子半天没说话。
杨道长当年被遣回前塘大队是一件非常轰动的事,青云观在整个江城市以及五区三县都相当有名气。
那时候他每天都会挂着牌子拉去游街,以他为典型,大喇叭里每天宣扬新思想、新文化、新风俗和新习惯,横扫一切牛鬼蛇神,清除所有封建迷信活动。
游了得有半年的时间才算拉倒。
杨道长回到村里一直很低调,谁找他看事都不看。
逐渐的大家也把这号人给忘了。
他也是昨天才从四儿子嘴里得知这孩子竟然是杨道长的徒弟。
看来这女娃娃必有其过人之处,不然不会收。
“田姑娘,那我家老婆子这事你能接吗?”
甜宝看着他,“王爷爷相信我吗?”
王老爷子重重地一点头,“信!”
甜宝站起身拽了拽衣襟,“那我就接了!”
“那……你第一次接活,你师父会不会……”
甜宝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第一次接活,我师父肯定不会让我出事!”
王老爷子松口气,“那就好,那就好!老大,进来!”
与其说他相信甜宝,不如说他相信的是甜宝背后的师父。
他活这么大年纪了,啥事看不明白?
那个李半仙肯定会不甘心。
他在镇上有名的不只是看相、算命、主持红白喜事,还有欺行霸市。
镇上的很多算命先生都以他马首是瞻,主要他干的久,人脉广,和他作对的人似乎是都会倒霉。
久而久之,大家对他还是非常忌惮的。
找他处理事也会多给包点红包。
昨天李半仙当众丢了那么大的面子,不管找谁来都有可能使绊子,目的就是为了让王家知道这事除了他李半仙别人都不好使。
想让他这个老头子低头去请他。
他脾气火爆了一辈子,宁愿死也不想被人拿捏。
现在能与之抗衡的大概也就只有杨老道了。
至于田家丫头有多少本事,他是不在意的。
甜宝也知道他是怎么想的,说师父不会让她出事也是让老爷子安心的。
但实际这第一次主持白事,要真有事,师父肯定也不会坐视不管。
刚才她可没有上赶子要给人家解决活,是老爷子自己提出来的,所以规矩没有坏。
当初师父给她定的规矩,不能主动去承事。
特别是这第一次活尤为重要。
开了什么样的头,以后就容易打什么样的底儿。
王家老大从外面进来,王老爷子点了下甜宝,“出黑先生不用找了,就请田姑娘了!”
“啥?!”王家老大的声音一下子高了好几度,“爹,您老糊涂了?她是个姑娘家!”
“她家就是卖殡葬用品的,会主持白事吗?到时咱还要出殡入坟茔地,她……她一个姑娘家……”
不是他瞧不起甜宝,是活了好几十年就没听说过有女的主持白事的。
女的神婆倒是见过不少,但大都是出马顶仙或者走阴,算命、看邪病、破事这些都没问题,但是看坟茔地闻所未闻。
而且之前也从来没听过这姑娘有啥神奇的事迹。
王老爷子拍着桌子,“我说行就行!咳咳!咳咳咳!”
这一激动又开始咳嗽起来。
吓得王家老大赶紧上前给老爹轻拍着后背,“爹,您别激动,咱有事好商量,我就是那么一说。”
“要不我把几个弟弟妹妹都叫进来咱们大家一起商量商量,我刚才告诉他们了,镇上找不到就去下面村子里找,村子里找不到就去江城市找,总能找到!”
王老爷子深喘了几口气,摆摆手,“不用了,不必舍近求远了,就让田姑娘来吧!”
王家老大眉头一皱,“可是,爹,她是女的啊!就是我同意了那些弟妹们也不能同意。”
甜宝适时的插了一句嘴,“王爷爷,这个事您家里应该还需要进一步商榷,我就先回店里等消息了。”
上赶子不是买卖。
她是很想接这个单,毕竟这是可以扬名的好机会,但也不会强求。
“哎……”王老爷子伸一下手,“田姑娘,我是王家的一家之主,这个事我说了算!就这么定了!”
他这一拍板,被门口的王家老五听到了,赶紧跑进去喊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