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一过,整片天都阴沉了下来,天上已经聚了几片黑云,灰蒙蒙的,即便开了窗,屋内也暗沉沉的,邬夏夏静静地看着窗外。
看样子,要下大雨了。
还不到一炷香,却听到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
而此时,天彻底暗了下来,隐隐传来几声闷着的雷。
心瞬间不安起来,好像有什么事不受控制地发生了。
果不其然!
引梅跌跌撞撞了进来,满脸急迫,上气不接下气道:“公,公主,您快去看看吧,殿下晕过去了!”
邬夏夏几乎是能清楚听到心里“咯噔”一下。
伴随她起身的,是一道划破天空的雷光和滚滚汹涌而来的雷声,她的身体猛地颤抖了一下,险些站不稳,抓着桌角的手因为用力而渐渐泛白,指尖变得冰凉。
“可有请太医?”
“奴婢去过太医院,但都没有人。太医们都被请去了春璃宫,好像是那位主子今日小产了,情况有些不好。”引梅着急道。
若是太医没有那么快赶来的话,她最多只能替萧景砚简单处理伤口,拖延时间等太医过来,可她也不知道太医究竟要多久才能过来。
她赌不起。
邬夏夏急的快要哭出来,若是阿衍哥哥今日在就好了...
对了,阿衍哥哥!
少女眼眶和鼻尖都泛着红,眸子里有了一丝光亮,她迅速抓住引梅的手,说道:“快出宫,去沈家,请阿衍哥哥帮忙。”
引梅重重地点头,赶忙出了门。
邬夏夏望着外面阴暗的天气,时不时有一道雷劈下,让她心头一震,不过幸好尚未下雨。
她不再犹豫,拿着油伞快步出了雪苑。
幸好西苑离她这不远,只需要一刻钟的脚程。
整个西苑都被黑云笼罩着,四周仿佛笼罩着一圈云雾,看不清,视线触及之处都是白茫茫的,越发的压抑恐怖。
她还是第一次在这种天气下出门。
她忍着惧怕推开了那扇熟悉的屋门,瞬间,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邬夏夏心下一跳,连忙走了进去,视线望去,那张老旧的床榻上躺着一个几乎没什么生气的少年。
他安静地闭着眼睛,苍白的肤色依旧看不出一丝血色,嘴唇干涩得裂开大大小小的口子,上面还有干涸的血迹。
身上依旧穿着那身旧衣服,衣角已经开始发皱,更令她抽气的是那双骨节分明的左手上,满是一道道鲜红的伤痕,不曾上药,有些口子已经开始有了脓液,还散发着一些臭味。
他就这么安静地躺在那里,如同一件快要破碎的玉器。
“萧景砚....?”
邬夏夏急忙探了探他的脖子,还好,还有微弱的气息!
心下总算放心了一点,但又后怕地想到今日若无人来过西苑,他是不是可能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走了?
半月不见,他怎么就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魏国这么多年,他又是怎么熬过来的,也是每日如这般死里逃生吗?
邬夏夏环视了四周,狭小的空间,破旧的用具,却能一眼找寻到她昔日送去的几个箱子。
她迅速走到那些箱子旁边,发现萧景砚几乎是没有动过这些东西,除了一套玄色的锦袍似乎被穿过一回,又整齐地叠好放在了最上边。
她来不及思考这些,幸好她记起之前送他的物件里有部分受伤对症的药粉,这下倒是可以派上用处。
她虽不通医术,但会最基本的包扎止血,希望能拖到阿衍哥哥的到来。
她不常做这些事情,磕磕绊绊费好大劲儿取来干净的水,轻轻擦拭着萧景砚的伤处,动作甚是小心,生怕看到萧景砚皱眉。
好在她简单查看后,发现只有左手上有伤痕,倒是不难处理。
她倒了些水,轻轻地喂他喝下。
少年虚弱地好似没有吞咽能力,大部分水都落在了外面,邬夏夏只得拿起随身携带的帕子轻轻擦去水渍。做好这些事后,她能做的就是静静地等待,和默默祈祷萧景砚能撑过去。
在远处树上默默看着这一切的青枫,由衷地佩服他主子的狠心。
为了这一切,他家主子几乎是真的几天不曾进食,夜里也不曾休息,硬生生扛了过去,就为了等待这位公主的到来。
就像是一匹狼,亲自布下层层陷阱,蛰伏多日。
只为等待着那只漂亮的鸟儿,自己跳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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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外。
往日热闹的街道上只有寥寥几个人,商贩们都在忙着收摊。
墨色的浓云已经覆盖了整片天空,黑漆漆的,像是马上要压下来。
终于,像是被野兽撕裂,一道自天际蜿蜒绵长的雷电划破天空,紧接着,暴雨如注。
只见一个身形娇小、宫女模样的女子来到沈府门口。
“我是栖夏公主的贴身婢女,公主有急事寻沈大人,请问大人可在府上?”引梅收起那把滴着雨水的油纸伞,顾不上被雨淋湿的衣裙,着急地问道。
“在的,姑姑请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