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绪哑口无言,无法解释,只硬着头皮重复:“父皇明鉴,回京的路上,儿臣遇到过劫匪,随身携带利器,是为自保,他们是儿臣的护卫,儿臣绝无伤人之意,更不敢刺杀四皇兄!
四皇兄当日也在,应当看见了的,从头到尾儿臣的护卫只是逃走,没有还手,更不曾对四皇兄出过手!”
他仰起头,对上皇帝的眼睛,表示没有心虚,问心无愧,眼里满是渴望。
渴望父皇的信任。
若父皇肯信他,他无须撒谎辩解。
皇帝冷冷回视,目光转到四儿子周绍身上时,微微露出些暖意,语气缓和问:“绍儿,是这样吗?”
周绪见状,眼神蓦地凉透了。
父皇果然还是不喜他。
周绍痛心道:“五弟,哥哥给你机会,是你不珍惜。父皇,儿臣就直说了,前些日子,儿臣去京兆府衙门,看见五弟藏在茶楼观望;
之后在另一座茶楼,五弟又藏在我们对面的酒楼里,窥视于儿臣;
最后是在京城外的十里长亭,儿臣出门踏春路过此地,五弟带人黑衣蒙面的,携带利刃毒药,蹲守在树杈上……父皇,五弟的行径很难不让儿臣猜测,他要刺杀儿臣!”
皇帝转过头,眼里的关切与暖意刹那间消失,冷冷俯视周绪,喝道:“周绪!你是不是在跟踪你四哥?你到底想做什么?”
直到此时,周绪面上才闪过一丝惊慌。
之前两回的跟踪,四皇兄是怎么发现的?
为什么发现了,没与他打招呼,也没寻他质问?
既然周绍知道了,肯定能找出人证,他若否认,只会更加惹怒父皇。
为今之计,只有一个办法。
周绪垂首闭目,艰涩地一个字一个字道:“儿臣……儿臣并非跟踪四皇兄,儿臣跟踪的是,是,施家二姑娘,施窈。”
周绍正要争辩的嘴顿了顿,没料到周绪无耻地拉一个女儿家下水,竟没了词。
一旁无人关注的施明珠,闻言脸色煞白,猛地扭头看周绪,一时心口绞痛,眼冒金星。
怎么可能呢?
周绪怎会喜欢上施窈?
难道是因为这辈子周绍喜欢她,周绪就移情别恋,喜欢上施窈了吗?
上天为何如此不公,非要让她决定喜欢的人,都去喜欢施窈?
施窈那么恶毒,又是个没见识的乡下土丫头,连她十分之一的尊贵都没有,凭什么能得到周绪的心?
老皇帝皱眉,冷冷问:“你跟踪施家姑娘做什么?人家得罪你了,你要去杀她?”
周绪嘴唇颤了一下,仿佛多么不情愿地说出后面的话:“那日,老国公七十大寿,皇兄领了圣旨去施家传旨,儿臣想去凑个热闹,便与皇兄一道去了。在施家,儿臣遇见了施家二姑娘,惊为天人,一见钟情,因此跟踪。”
皇帝冷笑一声,转头问:“绍儿,你说的那三次跟踪,施家二姑娘可在场?”
周绍愣了愣神,迟疑道:“都在场,可是,可是……五弟,你是故意的吗?故意借施家二姑娘脱罪是不是?”
他反应也不慢,立刻找出一个疑点,“既是喜欢,为何跟踪,不肯露面?偷偷摸摸偷窥人家姑娘,成何体统?”
周绪飞快地看了施明珠一眼,苦笑道:“因为我知道,我配不上她。她是施家的金枝玉叶,老国公和老太君把她当做眼珠子似的宠爱,将来必是要许一门门当户对的贵亲的。
而我,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皇子,此次回京,买不起好马,只能买老马,买不起宅子,只能住客栈。
儿臣小心翼翼,不招人眼,生怕出丁点风头,叫人扒出这些事来,给父皇丢脸,又岂敢肖想施家姑娘。
既父皇和皇兄已知晓我的心意,那么儿臣恳求,父皇赐婚!儿臣想要求娶施家二姑娘!”
施明珠随着他的话,眼睛越瞪越大,当最后一个字落地,她犹如遭了五雷轰顶,猛地坐在脚后跟上。
他竟要求娶施窈!
不可能!
周绪是喜欢她的,祖父的生辰宴上,他看她的眼神,绝不会错!
施明珠宛如起死回生,她明白了,周绪是在保护她,所以拿施窈作挡箭牌!
皇帝拧眉沉吟:“施家二姑娘,施家三房施继安的庶女?”
将施窈的身份对上号,他嗤笑道,“一个庶女,也值得你诚惶诚恐,不敢求娶。罢了,你也到了适婚之龄,既然你有想娶的姑娘,赐婚也未为不可,不过要先问问老国公的意见,他看不看得上你这个孙女婿。”
此番叫周绪回京,也有为他赐婚的意思。
这个儿子不得他欢心,还是朝会上有大臣提醒,五皇子到了婚龄,他才将人召回来。
正打算等万寿节结束,给他赐了婚,早早打发了,完成为人父的责任,今后便让他安分呆在封地,再不用招他回京城碍眼。
但端王妃备选名单上,他从来没考虑过施家。
施家两个女儿嫁两个皇子,这得多大脸?
眼看着施家不断作妖,嚣张气焰压下去了,怎么能让他们又起来?
而且,庶女为妻,嫡女为妾,传出去,乱了伦理纲常,实在难听,有故意作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