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管家宽慰道:“有利有弊,催公子爷们上进也是一桩好事。且那宁远侯确实下手过于狠辣了。”
老国公叹气,没再说。
宁远侯焉能不知他下手过于狠辣了。
如此,但凡施家露出要报复的态度来,宁远侯必然会盯着施家,伺机寻错,打压施家,不让施家有翻身的余地,进而有报复回去的机会。
这个心结,施家必须自己想开,否则便是灭顶之灾。
不久之后,各院子便收到消息:八爷施明晖醉酒伤风,今日起要卧床养病。
郑氏拖着病体,与女儿施明珠一道来探望施明晖。
施明桢苦拦不住,由得郑氏和施明珠入内,瞧见了施明晖的断腿。
母女俩都被施明晖的惨状惊呆了。
郑氏天塌了似的,哭天抢地,扑到施明晖身上,摇晃着幼子哭叫:“我的儿!哪个天杀的如此心狠手辣,竟将你打成这样!”
施明珠身子一晃,头晕目眩,浑身颤抖,伸出手,却不敢触碰血淋淋的施明晖,抽泣道:
“八哥哥,八哥哥,怎会如此?”
施明晖是她一胞双胎的哥哥,自小优秀,武艺才干是兄弟中出类拔萃的,假以时日,必然会成为家族的顶梁柱之一。
八哥哥怎会落得如此下场?
断了一条腿,下半辈子八哥哥该怎么办?他还有大好年华啊!
这简直比上一世直接砍头还要来得惨烈、凄凉。
施明晖闭着眼睛,痛苦地闷哼,沉睡中的身体轻轻颤动着。
郑氏悲愤中夹杂着一丝惊喜:“明晖,明晖!你是不是听到娘的声音,要醒了?”
“大伯母,轻些,你振到了八弟的伤口……”施明桢三言两语,说清来龙去脉。
郑氏忙不迭放下施明晖,听完侄儿的话,含泪叫骂道:“宁远侯那个杀千刀的,我们家稀罕他家闺女不成?
怎就将人恨到这步田地!无非是瞧着我们家如今声名狼藉,落井下石罢了!
明晖,晖哥儿,你醒醒,你醒醒啊!我是娘,娘来看你了,你睁开眼,看看娘啊!”
郑氏几乎哭死过去,好一会儿,施明桢唤人进来扶走她。
施明珠立在床尾,默默落泪,小声啜泣,见母亲走了,便坐在床头,细细看着八哥哥苍白的眉眼,越发悲从中来。
她不忍再看,转头扑进施明桢的怀里:“三哥哥,今后八哥哥该怎么办?”
施明桢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道:“总有办法的,祖父已下令,寻找名医为八弟看诊。”
兄妹俩正互相慰藉,连翘撩开帘子进来通传:“姑娘,三爷,三奶奶来探八爷。”
说着,帘子晃动,陶籽怡已进来了,看到眼前兄妹相拥的画面,垂在袖下的手便是一抖。
施明珠和施明桢察觉了什么,二人受惊似的分开,仅仅一瞬,施明桢已神色恢复如常,上前来扶陶籽怡:
“你怎么来了?你正怀着身子,明晖这里全是药味,你怎么受得住?”
陶籽怡打落他触碰自己的手,淡淡道:“听说八弟病了,你照顾他一晚上又一上午,我来看看你们两个。八弟可好些了?”
施明珠不知为什么,莫名有些心虚,不敢与陶籽怡含着几分凌厉的视线对上。
女大防父,对待成年的哥哥也当如此,她只是一时太过悲痛,想找个怀抱安慰。
其实没什么的,他们只是兄妹关系亲密一些,不比寻常人家那么生分罢了。
这么一想,她坦然起身,与陶籽怡见礼:“三嫂子。八哥哥好一些了,已是退了高热。多谢嫂子关心八哥哥。”
施明桢揉揉通红的手背,脸色微微沉下去。
陶籽怡点点头,回头叫丫鬟们送上礼品,笑道:“这我就放心了,我带了些补品送与他,祝他早日康复。
妹妹哭成泪人儿,方才进来时,我当八弟不成了呢,倒是唬我好大一跳。”
施明桢的表情越发阴沉,蹙眉盯了陶籽怡一眼,暗示她适可而止,莫要生事。
施明珠咬咬嘴唇,勉强笑道:“八哥哥不会有事的。既嫂子怀了身子,这里不可久留,我送嫂子回去吧。”
施明桢说:“珠珠,你再陪陪你八哥,我送你嫂子回去。籽怡,我送你回韶华苑。”
陶籽怡又朝床榻上瞄了眼,应了声,便与施明桢一前一后出来。
施明桢沉声问:“你怎地来这儿了?不是说让你待在房里好好养胎吗?你一个做嫂子的,怎好进小叔子的卧房。”
陶籽怡侧眸,望着他满是书卷气的脸。
施明桢总是这样,前一句像极了质问,后一句又像极了关心,弄得人心里惶恐不安,七上八下,反复磋磨。
她似笑非笑反问:“我怎地不能来了?难道八弟的房里,藏着什么不可见人的脏东西吗?”
“陶籽怡!”施明桢终于被激怒,停下步子,温润如玉的眼神微露锋芒,“有些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样,回头我再与你解释。
而你身为妇人,应要谨言慎行,谨遵礼法,勿要做那长舌妇,该知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
陶籽怡没有被他唬住,云淡风轻道:“我又没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