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窈入京前便做好这辈子要嫁人的准备。
想要彻底摆脱国公府,那就只有嫁人一条路。
哪怕倒霉没遇到好人家,难道还能比国公府这些位高权重、掌握她命运的人,更难对付不成?
眼看着国公府越发没落,只要嫂子们稳住施家,她的自在日子便可望得见了。
因此,听了二位嫂子的话,她红了眼圈,一半羞涩,一半感动地道:“多谢嫂子们为我着想。”
一语带过,投桃报李,她透露了个消息,压低声儿说,“不提这个,一说我就臊得慌,脸红得不行,一会子连饭都不敢与你们吃了。
我正要问嫂子们一声呢,今儿出府时,我在护卫队伍里,见着了八哥哥!他穿着护卫的衣裳,脸上涂得黑黑的,身材好像也与平常不同。
若不是我们在祠堂听训数日,相处数日,我怕是认不出他呢。他一路跟我们到紫阳山庄,哪知,回府前、回府后,再没见着他。
丫鬟们也说,老太爷寻了他一天,也没看见他的人影,也不知他是不是怕挨板子,躲在府外了。”
不提施明晖做什么去了,单单是皇帝罚他闭门思过,他偷跑出府,便是一项罪名。
说轻了,是小孩子天性顽劣,说重了,便是欺君之罪!
单看施家在皇上面前的体面够不够份量。
傅南君三人纷纷瞠目,乐安宁惊问:“他怎敢这般大胆?连皇命都敢不听!”
王蘩经历过龌龊,思维发散得远一些:“今儿葛家也出行呢,老八莫不是去寻葛四的衅了?”
傅南君暗暗满意施窈的识情知趣,淡淡道:“甭管他,原本好好的人,偏要当众杀人,老八是没救了。”
话是这样说,她却借口催丫鬟们摆饭,出去了一趟,吩咐韩嬷嬷将消息想办法悄悄地传给葛秋蘅或者宁远侯夫人李氏。
等她回到席位上,施窈便大大方方又讲了另外一件事——长宁郡王世子周继落水,谢既白救了他。
现场围观救援的人里,有三位嫂子的娘家人,还有老三施明桢的侍卫。
傅南君、乐安宁、王蘩三人的脸色相当精彩。
她们互相对视一眼,掩帕轻咳。
乐安宁讪笑道:“阿继是我表弟,兴许是我娘家人看到他去水边玩耍,不放心,过去提醒他的,哪知他落了水。”
唉,这么好一个抱上大腿的机会错过了。
她娘在家不知怎么后悔呢。
傅南君和王蘩找不到合适的借口,因此没开口。
半晌,王蘩道:“谢氏青黛,怕是与我们相同呢。”
乐安宁道:“怪不得她要退亲,九成九是与我们相同的。”
王蘩心慌意乱。
大嫂、二嫂重生的是第一世,唯独她是第二世。
施家八个孙媳妇,如今有五个重生了。
还有三嫂、四嫂与五嫂。
万一,她们中的谁记起的也是第二世呢?
到时,她的谎言就会被拆穿了,又该如何圆谎?
这时,丫鬟婆子们开始摆饭。
食不言,寝不语,姑嫂四人没再聊天,认真吃饭。
饭后,几人坐一起吃茶消食,聊了聊老国公和太夫人进宫会如何,便各自散了。
华灯初上,繁星满天。
后院里有些乱,偶有人影子从院子里掠过,因陶籽怡不管事,施明珠又醉倒了,只有齐婉一人苦苦支撑,后宅的管理便松散了。
大家没当成一回事。
乱起来,这就是她们的目的,只要不耽误她们吃饭就行。
傅南君回了菡萏院便问:“嬷嬷,老八人呢?回来没?”
韩嬷嬷附耳道:“还没找见呢!三爷晚饭都没吃,带心腹出门找去了。四爷叫人封口,统一口径说今日八爷躲在七爷的勖颉苑吃酒,醉倒了,因此没出来。
又找了个小厮冒充八爷,将那个西贝货从勖颉苑扶回八爷的小院子,院门一关,便说八爷已睡下了。”
若不是韩嬷嬷早知施明晖没回府,特意去查,怕也要被瞒过去。
傅南君冷笑:“他自个儿找死,我们别管。”
韩嬷嬷后背惊出一身冷汗,跟着她入内间,替她换衣裳:“就怕他连累到我们凌云和腾云。”
傅南君张开双臂,冷淡道:“不至于,老太爷在皇上面前还是颇有几分体面的,只是一桩桩一件件事累积下来,这体面越来越少。”
就看老太爷执迷不悟,要全家上下宠施明珠到什么时候。
哪日老太爷将体面耗光了,她才要叫好。
韩嬷嬷不敢接话,将腰带给主子系上。
傅南君换好衣裳,叫了几个丫鬟婆子,提上灯笼,一路朝甘禄堂行去。
坐了片刻,其他人用过晚膳,陆陆续续也都来了。
施明玮伤势养好了大半,由两个丫鬟扶着来。
施窈不久后也到了。
唯独施明珠和施明晖不见人影。
大家伙不出声,沉默地等待着。
半个时辰后,终于有下人来通禀:“老太爷、老太太和国公爷回来了!”
大家迎到二门。
郑氏病歪歪地上前,扶太夫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