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窈生怕接了渣爹的红包晦气,吓得环目四顾,看到施明秣和王蘩夫妻从另一条路来,忙跑过去,挽了王蘩的手臂笑道:
“一大早就看见六哥哥和六嫂子,想来我这一年定是六六大顺!”
王蘩嫁进来快有两年了,年方十九,比施明秣小一岁。
二人膝下尚未有子,王蘩压力山大。
木香的小道消息说,王蘩私下已供奉了送子娘娘,她的娘家也私自送来许多生子的补药给她吃。
施窈心想,送子娘娘也求了,补药也吃了,看了郎中又说她身子没问题,怎么不想想问题或许是出在施明秣身上呢?
扯远了。
渣爹施继安看见儿子儿媳,嗖的一下将红包藏入怀里,落荒而逃,奔进甘禄堂。
施窈撇嘴。
偷偷摸摸的“父爱”,就该这样狠狠摔在地上,再踩上两脚,唾弃两口!
千万别来沾她。
王蘩正因怀不上身子有些心病,闻言笑道:“二妹妹小嘴真甜!嫂子就借你吉言,希望今年我与六爷也能六六大顺!”
施明秣心想,昨晚施窈嘴巴刻薄的时候,媳妇没看见,真该说给她听听,施窈还放豪言要与三房断绝关系呢,才过一晚便忘了自个儿的话,来扒拉他媳妇。
他想扯开王蘩,但怕施窈告状,只得作罢,悄悄落后两人。
行了十来步,又觉得弱了气势。
他一大老爷们为何要怕个小小的弱女子?
于是大步流星,踩得雪地咯吱咯吱响,走到两人的前头去。
施窈和王蘩谁都没管他,也没留意他那百转千回的小心思,两人自顾自说笑。
入了甘禄堂,拜了年,每人拿了一个大红包。
如昨晚的除夕宴一般,这个新年的彩头,能爬起来的人都爬过来拿了,伤的病的继续回去躺着,余下的人要帮家里迎客。
施窈跟着太夫人,当个小挂件。
太夫人去哪里,都要拉着施窈的手。
媳妇们各就各的岗位,大堂经理负责前台大厅,后勤管事负责茶果厨房,人事主管负责调度人手。
整个国公府凌而不乱。
王蘩颇擅交际,便领了大堂经理的差事,守在甘禄堂迎来送往,因此全程将太夫人对施窈的宠爱看在眼里。
她心里不免酸溜溜的。
她站得腿儿都发抖了,施窈却只管坐在太夫人身边负责吃喝,得到的客人关注也比她多。
今儿来的客人们,只见一回就记住了施窈。
小姑娘们不管心里如何想,当着太夫人的面,众星拱月围着施窈,只把施窈夸成一朵倾国倾城的花儿,嘴甜得不得了。
而她呢,劳心劳身,有些见过她十回的老太太们,也没记住她到底是国公府的几奶奶。
一会儿叫她明缨媳妇,一会儿叫她明奎媳妇,好不尴尬。
好容易有几个叫对了,转口又问她:“尔父龚大人近来可好?”
孙女和孙媳的待遇,简直云泥之别!
王蘩越是对比,心里越是冒酸泡泡,暗暗想,晚上回去再求一求送子娘娘,求娘娘先送她一个儿子,第二胎再送她一个女儿。
她在娘家婆家都是劳碌命,就让她的女儿享受下众星捧月的宠爱,也算补偿她的遗憾了。
施窈本紧张不已,见大家说话都和气好听,渐渐放松下来,享受一回受宠的错觉。
又有柳华姑姑时不时提点,她倒混得如鱼得水,渐渐得心应手。
前后接待客人一个时辰,太夫人更衣回来,端坐下问:“窈丫头,你可累着了?若累了,便去我房里躺一躺。”
施窈轻轻捶着太夫人的腿,笑道:“我还不累呢,祖母,您要不歇一歇?您可是我们府上的吉祥物和镇宅之宝呢,累坏了谁,也不能累坏您。”
太夫人掩唇轻笑:“你这丫头,嘴里一套一套的,可甜死我算了!”
“呸呸呸,大过年的,说什么死。祖母定是要长命百岁的!我还想长长久久地伴着祖母呢。”
太夫人搂了她,轻轻摇晃,眉眼里俱是笑意:“好好好,祖母尽量多活些年头,护着我们窈丫头。”
王蘩端了茶果来,笑道:“我正要替老太太端些糖果来的,听到二妹妹开口,便知我这糖果白端了。”
太夫人端起茶,饮了两口润润嗓子:“这话怎么说?”
“因糖果再甜,也甜不过二妹妹这张嘴呀!”王蘩说罢,剥了一颗糖塞进施窈嘴里,“我以为我是这府里第一嘴甜的人,岂料来了个二妹妹,才知我要学的地方多着呢。”
太夫人笑道:“那你们姑嫂二人更要互相学习,待你们进益了,我正好坐收渔利。”
王蘩顺势在太夫人身边坐了,妙语如注,奉承得太夫人连连开怀,她正好歇一歇腿脚。
施窈嘴里含着糖,眉头微微一挑。
这六嫂子,醋劲儿可真大,朝她嘴里塞糖的时候,手劲儿可不小,险些磕到她的牙。
欸,大家族真难混。
太夫人就一个,僧多粥少啊。
成家立业,施家未成亲的子弟仍在上学。
而成亲的子弟都有官职在身,或如施明桢、施明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