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冬不大爱说话,却是个手巧的,梳云掠月,一连换三个发髻,才梳出来一个大家都称赞的飞仙髻。
最后浅浅敷了些脂粉,便打扮停当。
柳华姑姑也来了,将施窈按坐在主位上。
满院子的嬷嬷、丫鬟、婆子都跪在她面前,齐声道:“恭贺姑娘芳辰,祝姑娘旦逢良辰,顺颂时宜,舒窈纠兮,雯华若锦,祉猷并茂,顺遂无虞!”
施窈有种过了把女皇瘾的错觉,见大家要磕头,恍惚感觉女皇要殡天了,忙伸手扶柳华姑姑起身,粲然笑道:
“快起来,都起来,我小人儿家家的受不起,磕头就免了!半夏、木香,快给大家发赏钱!”
柳华姑姑有心要教导施窈几句规矩,见她笑靥如花,实在不忍扫她的兴,破坏关雎院上下喜气洋洋的气氛,便闭上嘴。
半夏和木香早裁好了红包,按等级发赏钱,又称了银子交给忍冬,让她拿去大厨房,晚上置两桌席面来,赏给关雎院的婢仆,大家一起乐一乐。
施窈系上茜红纱羽斗篷,带着柳华姑姑、木香和星觅前去甘禄堂请安。
半路上她笑着问:“柳华姑姑,那几句祝词,是你教给她们的吧?”
柳华姑姑赧然道:“不会编,费好大的力,方从书里找了几句寓意好听又应景的。”
施窈福了一礼:“姑姑费心。我过生辰,从未这般热闹过呢,祝词听着雅致又有趣。”
施窈三番四次布施,柳华姑姑认定她嘴上不饶人,心思却是个纯善的,慢慢从袖手旁观,只做好分内事,到对施窈生出几分真心,以及些许的怜爱之意。
木香笑道:“咱们这些斗大的字不认识一个的,为背诵那几个词,可费了牛鼻子老劲儿!”
施窈今儿高兴,不介意多撒点银子,大手一挥:“知道你们为我费了心思,这个月的月例加倍!”
木香忙问:“是所有人加倍吗?”
“当然,有福同享,关雎院上下伺候的,都加倍!你这份讨赏的辛苦钱,就问她们讨去!”
得了打赏谁不欢喜?木香喜道:“多谢姑娘赏!回头我就追着她们要去,谁也不能少了我的血汗钱!”
主仆几人掩唇而笑。
一时莺声燕语,入了甘禄堂。
国公府上下皆在座,唯独施明玮夫妻和施明晖、施明珠不在。
太夫人拉过施窈,直赞“好看、喜气”,吩咐大丫鬟木槿打赏针线房:“……我最爱打扮鲜艳的年轻姑娘,尤其穿在窈丫头身上,像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儿在我眼跟前,刹那绽放,朝气蓬勃。看着你,我饭都能多吃两碗。”
六嫂子王蘩凑趣说:“祖母是嫌弃我们老了,不如二妹妹鲜嫩吗?孙媳可伤心了!”
太夫人嗔笑道:“往日疼你最多,你二妹妹好容易回京,我多疼她两分,你就吃醋了?”
“我不止吃醋了,还打翻了醋坛子呢。”王蘩扭着身子朝太夫人身上倚靠。
众人捧场,哄堂大笑。
笑完,气氛正好,太夫人便让大家送生辰礼。
从老国公、太夫人,到孙辈的施明辰,都送了一份礼,并送上祝词。
甭管他们真实的内心情愿不情愿,总之面上,礼是送了,祝词也说出口了。
施窈乐呵呵地想,我这些亲戚们,真真儿是出手大方,说话又好听!
施明晖和施明珠没来,但也派了丫鬟送生辰礼。
施窈收礼收到手软,便先存放在甘禄堂的暖阁里,木香和星觅搬运生辰礼,来回跑好几趟。
菡萏院的礼,是施明武亲送来的,傅南君不知闹什么别扭,坐着没动。
施窈离近了,才发现施明武的下巴处有一道长长的挠痕,浅得几乎看不清。
她偷着乐,暗暗给傅南君竖个大拇指,大嫂子威武!
迟迟等不到棠溪院的礼,太夫人脸色微微发沉。
乐安宁自打从祠堂出来后,便躲在棠溪院,不肯出来见人,太夫人只当她依旧与施窈怄气,连施窈的生辰礼也不来贺。
这夫妻俩,一个荒唐,一个跋扈,倒对上了那句,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老国公轻咳一声:“今儿还要上朝,过两日才封印。晌午、晚上未必能聚齐,咱们就早膳聚一聚,权当为窈丫头贺寿。吃过早膳,你们娘们该怎么玩便去玩。窈丫头,你今儿可要尽兴,还要帮你大伯母好好招待客人。”
“知道了,老太爷和大伯父、三老爷,尽管去忙正经事。”施窈笑眯眯的。
今天国公府一定非常热闹。
用过早膳,大家正要散了,忽地木槿匆匆从外面进来,满脸焦急,俯身对太夫人耳语几句。
太夫人脸色大变,忍不住惊呼:“上吊?”
众人纷纷朝她望来。
国公夫人郑氏心中不安,坐不住,不由自主站起身问:“老太太,木槿说了什么?可是与明玮两口子有关?”
太夫人看看施窈,面露犹豫。
施窈离得近,对木槿的话零星听了几个字,对太夫人口中的上吊二字却是听得真真的,心中大为吃惊。
乐安宁上辈子遭遇了什么,为何一重生就要上吊?
她忙作关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