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一会儿,施明珠感觉身子着实累,便坐下命人摆上文房四宝。
连翘劝道:“姑娘少写一会子,郎中嘱咐不要劳神。”
“嗯,我就随便写写,一刻钟就完事。”
施明珠挥笔写了一首“床前明月光”,一首“明月几时有”,一首“忽如一夜春风来”。
写完三首,等着墨迹晾干,便收起来,叠放在一个匣子里。
匣子里已有二十来张纸,是她养病这些时日,想起来的“施窈”抄袭过的诗词,统共三十多首。
“施窈”抄的还有旁的,因不如这些出彩,她只零星记得几个字,没记全整首,虽遗憾,但也尽够了。
这三十多首,足以扳倒施窈,揭露她文抄公的丑恶真面目。
不久,金嬷嬷来了。
原来是国公夫人郑氏听说,施窈又强闯女儿的院子蹭饭,她要照看发烧的施明玮和施明晖,抽不开身,先派金嬷嬷来探探情况。
连翘早知郑氏或亲身来,或派金嬷嬷来,时不时蹭到门边等着,一看见金嬷嬷的身影,便唤了声“嬷嬷你老可算来了”。
殷勤地迎出去,羞愤交加地控诉施窈翻墙蹭饭的恶劣行径。
饶是金嬷嬷见多识广,也被惊得目瞪口呆,连连咋舌:“可再没见过这般上蹿下跳的闺秀千金,怕不是个猴儿投胎的,就差上房揭瓦了!”
连翘念着表姐木香的好,又说:“二姑娘死皮赖脸,凶巴巴的,强迫咱们姑娘吃饭,非盯着姑娘吃完一整碗,才肯走。
咱们姑娘哪里见过这等泼皮猴儿,为打发她快些走,眼不见为净,只得委屈巴巴干了一碗饭,吃了个包子,又用了大半碗的菜。这不,闹到现在还没睡下呢,姑娘还在房里转悠消食。”
金嬷嬷一听,噗嗤笑了:“姑娘多日吃不下饭,倒叫个泼皮给治住了。如此看,泼皮归泼皮,倒也有些好处。”忙又问,“可又呕了不曾?”
“没呢,好好的,晚些服了汤药便要睡下了,我和石蜜盯着,太太和嬷嬷好分出心周到二爷和八爷那里。”
金嬷嬷掀了帘子入内,细细将方才的事又问一遍,连翘的话并未有疏漏之处,这才稍稍放心。
她正准备告辞,施明珠烦躁地说:“嬷嬷去向母亲说一说,大厨房的人该敲打敲打了。做这些恶心的事干什么呢?她不疼不痒的,倒牵连我受累,吃个饭都不安生。她又是个长嘴的,到时到处去说,竟是母亲顶了那起子小人的黑锅,白白名声受污。”
听话听音,金嬷嬷心惊。
姑娘什么意思?
什么叫不疼不痒的?
难不成姑娘还想弄些毒药来,毒死二姑娘?
金嬷嬷细细去瞧施明珠的神色,施明珠与平常无异,端庄典雅,眉头轻蹙,带着病弱的娇气。
她缓缓吐出一口气,姑娘向来心善,怎会是那心肠歹毒的人,怕是她想岔了。
金嬷嬷暗自为怀疑姑娘用心、质疑姑娘高洁品性而羞惭,笑道:“尤妈妈从前是伺候太太的大丫鬟,嫁了人,依旧忠心耿耿,念着太太的恩。她哪里见得二姑娘欺凌太太的,这才过分了些,回头我严厉训她一顿,她再是不敢的。”
施明珠点点头。
希望能甩掉施窈这个狗皮膏药吧。
她既不想看见施窈那张脸,影响自己养病,也不想施窈来占自己便宜。
一个乡野庶女,哪里配吃她这个嫡女的膳食。
为她烹膳的厨子,是祖父祖母、父亲母亲、二叔二婶、三叔三婶从大江南北搜罗来的,采办京城内外最好的食材,耗资巨靡,因此她比皇子公主吃得还精贵。
施窈若想吃,自个儿花钱去买去,她可不愿意当冤大头。
不过,施窈厚脸皮惯了,吃过甜头,由奢入俭难,怕是会常来蹭饭。
施窈的厚颜无耻,她上辈子就见识过。
“嬷嬷,你将这匣子里的诗,给我三哥哥送去。他喜欢这些。”
施明珠指了指桌案上的小匣子。
金嬷嬷抱了匣子:“这就去给三爷送去。”
次日起,关雎院的膳食恢复正常。
施窈没再去打搅施明珠。
施明珠不待见她,她也不待见施明珠。
她遇到的这一堆破事,全是因施明珠而起。
偏偏她这个反派和一众正派们斗得如火如荼,各有负伤,名声有损,反倒施明珠一身干净,依旧是一朵纯洁的高岭之花,不染一丝尘埃。
换做谁,也不可能对施明珠没有一丝怨气。
一大早,施窈先问了隔壁昨晚有没有请郎中。
木香消息最灵通,掌握了甘禄堂和兰佩院的情报,这后宅里便少有她不知道的事。
整个国公府各院子的下人们互有亲属关系,消息传到外头不容易,但内部却是藏不住什么秘密的。
木香一面为施窈梳头,一面忐忑地回道:“没呢,昨晚金嬷嬷去了一趟,又走了,大姑娘安安生生吃了饭,又吃了汤药,睡得也是安安稳稳。”
莫非姑娘昨天的做派,是为了气死大姑娘?
姑娘心真黑!
施窈松口气:“这我就放心了,好歹大伯母不会像二嫂子一样,来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