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内里详情,施窈无从得知。
她只知道,大哥大嫂闹和离的事瞒不住了,今儿满府去劝和,还惊动傅家。
老国公和国公爷正陪气势汹汹找上门的亲家呢,没能及时收到施窈遇袭的消息。
等他们知晓施窈报案时,案子已以施明晖当众棒杀长随田质收尾。
待镇国公施继冕匆匆亲去京兆府,带回施明玮三兄弟,府里傅家已带着傅南君回了娘家——
这一整天,镇国公就像那风箱里的老鼠,蹿这头,蹿那头,却是一头没落着一头,闷气可想而知。
木香叹气道:“……姑娘这头遭了地痞流氓,世子爷那头闹和离,老太太气病了,起不来,使奴婢来跟姑娘说一声,姑娘受的委屈,她定然做主。老太爷发了话的,要狠治一治二爷、七爷和八爷。姑娘且宽心养病,莫要惊了魂。”
施窈有自知之明。
老国公是恼施明玮三兄弟不成器,惩罚他们,是望他们约束自身,不要胡作非为,才不是因为她受了委屈。
但老国公肯定更恼她这个孙女报案,外扬家丑。
施窈柔怯道:“遇上无赖,是谁也没料到的。当时的那股子孤勇之气泄了,我到现在手脚仍怕得发抖呢。那叫田质的长随,可……可死了?”
她眼里皆是惊惧。
木香也怕,可她是个小奴婢,主子们乱起来,她这小奴婢再怕也得跑腿,哪能像施窈,眼一闭,躺床上,可万事不管,自有长辈们为她做主,还要担心她受惊,为她请医延药。
木香见识过施窈的杀伐果决,哪里肯信她此时的怯懦,嘴上敷衍地安慰道:“说是还有一口气,等着京兆府尹大人审问呢,姑娘莫怕,人没死。”
施窈暗自呵呵。
没死?那试探鼻息的衙役为何变了脸色?
施明晖凶恶,是冲着要田质的命去的。
田质几乎被打成一堆烂肉,地上全是血水,棍棒多次重击其头颅,这要没死,他便是铜墙铁壁做的。
木香眼神一闪,继续道:“二爷说,田质那杀千刀的,说翠香院有美酒美人,撺掇他去翠香院玩乐。
二爷呢,也并非故意带走所有侍卫护院,是想着那巷子没什么人,姑娘遇不着什么危险,反倒是他自个儿,因常在外招惹是非,欠过赌坊的债,惹过世家子弟,因此带上护卫,免得遭人敲闷棍。
姑娘遇险,皆是田质前几日犯错,二爷当众骂了他的缘故,他不服气,便来祸害姑娘,陷害二爷。”
施窈点点头,眼眶微红:“木香姐姐不用解释,我都知道的。咱们国公府手足情深,兄友妹爱,在整个京城是出了名的,千错万错,都是那奴才的错,与二哥哥不相干。何况,后头八哥哥还打了田质为我出气。我当时冲动,热血上头,误会了二哥哥,打了二哥哥,回头我去给二哥哥赔罪去。”
木香笑道:“姑娘是明白人。”
她捏了捏施窈的手,忍下怜惜,告辞去甘禄堂回话。
施窈复又躺下。
炕上暖和,冬日的京城,她最爱的便是这大炕。
脑子里纷纷乱乱,一时是歹徒扒车,一时是她拿刀子划人,一时是施明晖棒杀田质,鲜血飞溅……
遭了奸污的丫鬟婆子们被送去郊外的庄子上,山奈也在其列。
如今,她这屋子里又没了伺候的人,只有四个十岁左右的小丫头子,端茶倒水、言行举止没受过调教,跟十几岁的大丫鬟相比,差上许多。
施窈心中哀叹,哪里忍得下心使唤童工。
她果然克丫鬟。
封建社会吃人啊。
正发愁,木香回来了,手脚拘谨:“老太太说二姑娘这里没有贴心人伺候,吩咐奴婢暂时住在关雎院,服侍二姑娘。”
木香也是无奈。
明眼人看得出来,施窈不受宠,除了太夫人怜惜她几分,施家其他人不待见她,老国公明明白白说过施家上下都要宠施明珠,可从未对施窈说过类似的话。
她是想回报施窈的救命之恩,可并不想来施窈的院子伺候。
谁知道什么时候消停,她什么时候回得去甘禄堂。
施窈眼眸一亮,握住木香的手道:“好姐姐,有你在,那些魑魅魍魉,再不敢闹幺蛾子!”
木香苦笑。
出了甘禄堂,她就是个普通丫鬟,谁还看她的脸色?
纵然不情愿也没法子,来都来了,甘禄堂库房的钥匙也交了出去,只能做好丫鬟的本分。
有木香在,关雎院上下,很快恢复秩序,丫鬟婆子们不再像无头苍蝇似的,到处乱蹿。
施窈省了心,倒感觉救木香救对了。
这一晚无话。
翌日一大早,施窈来到甘禄堂,给太夫人请安。
甘禄堂今儿老少爷们、妇孺婆媳,能来的皆在座。
大嫂子傅南君回娘家去了,不在。
施明珠养病,不在。
施明玮、施明辰、施明晖三兄弟都不在。
大哥施明武垂手而立,脖颈上多了三道划痕,像是指甲挠出来的。
二嫂子乐安宁,戴着面纱亮相,看见施窈进来,便怒瞪施窈。
国公夫人郑氏和三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