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明珠醒得真及时,施窈可不信她是刚刚才醒的,没这般巧合的事。
反正克施明珠的屎盆子,她是不接的,谁扎的小人就扣谁头上去!
施明珠一惊,那人偶她知道,定是欣嬷嬷扎的,不由暗暗责怪欣嬷嬷行事不谨慎。
太夫人脸色漆黑如锅底,怒喝道:“拿来我瞧瞧!我倒要看看,是谁在背后耍这些阴私把戏,诅咒、离间我们施家的骨肉!”
捡起人偶的婆子不识字,闻言,忙把人偶呈上来。
那布偶小人浑身扎满了针,似个刺猬般,无处下手,婆子只用两根手指提着小人的一撮小辫子。
她一路拎过来,前前后后的女眷们连连后退、惊呼,同时也看清了布偶上的字。
“施窈……”王蘩脸色煞白地念出这俩字。
施窈朝她望去,笑问:“六嫂子叫我作何?”
王蘩指着布偶小人,手指颤抖:“二妹妹,布偶上面是你的名字!”
太夫人看清小人,浑身冒鸡皮疙瘩,脸色越发难看。
她的心腹汤嬷嬷拔了针,拿剪子剪开,取出一张纸,展开,递到太夫人面前:“老太太请看,确实是二姑娘的生辰八字。”
太夫人气得险些晕过去,连拍桌案,怒问:“是谁!谁干的!”
施窈掩面啜泣:“原来是我的生辰八字!我相信大姐姐的为人,祖母和大伯母亲自教养的,大姐姐品性绝无问题。不知哪个黑了心的,故意栽赃大姐姐,藏在大姐姐的床底下,既害我大病一场,又害大姐姐大病一场。
查出还罢了,及时止损,左不过我们姐妹生隙,大姐姐落个诅咒妹妹的污名。若没查出来,怕是……怕是我和大姐姐都活不成了!”
她扭头用帕子捂嘴,一声哽咽连着一声哽咽,看起来委屈到了极致,悲愤到了极致。
这一扭头,便露出她脖子上的掐痕来。
十五岁的小姑娘,肌肤细嫩,吹弹可破,欣嬷嬷又厌憎她,不曾留手,便在她皙白如玉的脖颈处留下几道清晰的指痕,乍然看来,触目惊心。
太夫人的心又软几分,深感惭愧。
这一切都是小人作祟,她怎么就吃了猪油蒙了心,将珠珠的病和失常全怪罪到她个小人儿身上。
本是接窈丫头回京享福的,却不想从窈丫头踏进国公府之时起,便没有一时半刻的安生,还大病一场。
这哪里是接她来享福的,分明是接她来遭罪的。
她情不自禁伸出手,将施窈搂入怀中。
施窈便伏在她肩头哭,怕自己哭不出眼泪,只能埋着脸。
唉,人生如戏,全拼演技。
听了施窈的话,施明珠险些又昏死过去。
这个鬼丫头,虚伪做作,伶牙俐齿,颠倒黑白,又惯会做戏。
可已闹到老太太跟前,她想替欣嬷嬷遮掩都来不及。
而看见太夫人和施窈这般亲密,她心口又泛酸起来。
太夫人欠了纪姨娘两个大人情,前世就这样,一次又一次对施窈心软,直到施窈爬上五皇子周绪的床,才真正对施窈失望,心狠起来。
老太太口口声声最疼她,怎么能忘了她自个儿的话,又去疼施窈呢?
每次施窈犯错,老太太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只惩罚施窈的身边人,她便心痛一次。
她要的,是独一无二的宠爱,是绝不掺杂一丝杂质的偏心。
施窈算个什么东西?
一个平平无奇的穿越女,一个市井乡野长大的卑贱庶女,凭什么跟她争?
欣嬷嬷早已吓得六神无主,抖如筛糠,不断地朝施明珠和国公夫人投去求救的眼神。
可施明珠有什么法子?
只能将头扭向里面。
国公夫人恨铁不成钢,这会儿撕了欣嬷嬷的心都有了。
这等污秽邪物,怎么敢藏在她闺女的床底下?
藏就不该了,还不藏好,叫人发现。
欣嬷嬷眼神灰败,整个人如霜打的茄子般,委顿在地。
太夫人充满压迫的眼神扫视一圈,冷笑一声:“既然没人承认,那就从欣娘开始,兰佩院上下,全都绑了,一个一个打板子,总有人扛不住吐出实情。”
顷刻间,兰佩院的下人们纷纷跪地:“不是我们,求老太太明察!”
欣嬷嬷浑身一震,想自首,又怕立时被盛怒的太夫人打死,只能拖得一时算一时。
众人鸦雀无声。
稍稍懂些察言观色的人,便已知罪魁祸首是谁。
国公夫人张嘴求情:“老太太,珠珠还病着……”
“大伯母说得对!”施窈抢话道,“大姐姐还病着呢,可万万不能饶了罪魁祸首,须得快快查出黑手,以免纵大了她的胆子,再弄出更大的祸端来。”
众人心里齐齐咯噔一声。
更大的祸端是什么,她们心里有数。
巫蛊、厌胜……若是叫御史抓住把柄,一个不好,便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到那时,谁会信这个布偶娃娃是个奴才做的呢?
又有谁会信,布偶里面缝的是施窈一个不起眼庶女的生辰八字呢?
施窈看了两眼欣嬷嬷,循循善诱,好心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