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窈下了山,和半夏爬上自家的敞篷驴车,车夫老王甩起竹鞭,驴子嘚嘚地撒欢跑起来。
老王问:“姑娘可抢到了头炷香?”
“唉!”
施窈叹气。
半夏扯一把老王,低声说:“甭问。”
老王面露同情,姑娘人美心善,就是总差点运道。
施窈全身裹在厚厚的衣裳里,只露出一双写满颓丧的水汪汪眼睛。
女主施明珠是镇国公府的唯一嫡女,全家捧在手心里宠。前世施明珠看上四皇子,施家把太子拉下马,扶四皇子登上皇位;今生施明珠看上五皇子,施家把太子和四皇子拉下马,扶五皇子登上皇位。
而她穿成施明珠的庶堂妹,一出生,就和阿娘被远远打发到老家金陵。
直到今年,她十五岁,该议亲了,太夫人才写信来,年前会派人来接她入京。
对比如此悬殊,重生的黑化女主要灭了她,怎能不叫她寤寐难安?于是,她假借求姻缘之名,求神拜佛,请求佛祖的指引。
连续三天起大早,一日比一日早,竟还是未能烧上头炷香。
半封建半现代的施窈觉得,这个兆头不好。
驴车晃晃悠悠,闲来无事,她召唤出从出生起就长在脑子里的功德簿。
【功德值:999】
咦?功德值没有增加!施窈觉得,兆头越发不祥。
莫非那富贵公子,最后还是上吊死了?
驴车跑出去两里地,施窈一咬牙,扬声喊:“老王,掉头,咱们回去!”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万一那公子没死透,还能抢救一下呢?
老王“吁”一声,摇起竹鞭,指挥驴子朝回跑。
行至半途,敞篷驴车与一辆宝马豪车狭路相逢。
施窈一眼认出,赶车的马夫正是那红衣公子的小厮。
她用力挥手,张嘴便喝一嘴的西北风:“小哥儿,小哥儿!你还记得我吗?”
小厮勒住缰绳,跳下马车,问道:“姑娘有何贵干?”
“你家公子呢?”施窈跳下驴车,担忧地问。
“我家爷就在马车上。”贵全神情戒备,生怕被这少女纠缠不休。
施窈没放心上,踮脚朝马车里张望。
贵全也踮起脚,左右阻拦,死死挡在施窈的面前。
这姑娘果然对他家爷别有企图!
正在此时,烈烈北风吹开马车帘子。
一晃眼,施窈瞥见,那红衣公子正欣赏一幅画,眼神专注,白净的侧脸微微泛红,没朝外看一眼,似压根没听见外面有人说话,亦没留意马车停下。
施窈惴惴的心落回肚子,感到奇怪。
既然这公子活得好好的,为何她没有得到功德呢?
她从不做吃亏买卖,既然功德值没增加,那么——
施窈将贵全拽到一旁,压低声儿道:“我救了你家公子,瞧着你们是不差钱的主儿,是不是该奖励一下我见义勇为的行为,好给旁人做个榜样,以资鼓励大家多做好人好事,让这个世界充满爱呢?”
贵全:“……”
贵全脸憋得通红,比马车里公子的脸还红,一副大为震撼的表情。
那是见义勇为吗?
他家爷解个手而已,怎么就要上吊自尽了?
只是这话好说,却不好解释。
生怕这女子再纠缠,到时将公子想自尽的消息嚷嚷出去,贵全也不含糊,打发施窈一包碎银子,面上笑得一团和气。
“请姑娘笑纳。”
施窈掂了掂,大约十两银。
果然,越有钱的人,越抠门。
他家公子的命,才值十两银!
罢了,有总比没有强。
施窈笑眯眯将银子纳入怀中:“小哥儿爽快人,老王,快把咱家的驴车腾开,给小公子让路!”
驴车夫哎一声,竹鞭在空中划几个弧。
小毛驴听到鞭子的破空声,忙不迭给对面的两匹高头大马让路。
待那马车擦肩而过,施窈吩咐老王:“回城,去粮铺。”
入了繁华热闹的金陵城,她去了常去的谢氏粮铺,买两袋米,送到城门口,借了茶肆老板的锅,就地施粥。
入城的穷苦人,一窝蜂涌上来。
半夏蒙条姜黄色的布巾,拿铁勺子敲铁盆,凶悍地叫道:“别挤,别挤!排队!不排队的人不给粥!”
队伍立即井然有序起来,人们呼朋唤友、拖家带口,排队等粥。
施窈蒙条红色的布巾,秋水剪瞳弯成月眸,一勺一勺给来人舀粥。
正施了两锅粥,侍奉阿娘的大丫鬟文竹匆匆找来,喜气洋洋扯住施窈的袖子,上气不接下气道:
“姑娘,可算找着你了,快回府!太夫人派人来你入京啦!”
施窈手中的大勺子,骤然跌落铁锅中。
来了!
她倒是宁愿一辈子呆在金陵老家,不去京城走剧情。
想了想原主的凄惨下场,回到家,施窈一狠心,一咬牙,吹半夜冷风,第二日发起高烧。
如此盘桓半个月,她以为能逃过一劫,不去京城。
岂料,在她尚未痊愈时,大夫说“可以远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