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寿教五万人围城当然是虚构的数字,但李公公可不知道,此刻已然惊慌失措。
“我为陛下忠心办事,哪里有错!”
韩振海冷笑道:“你当然没错,无非行事鲁莽而已。就如同陛下让你去狩猎,是让你找只鹿设下陷阱或者悄悄接近把猎打了。而你却拿了把刀闭着眼睛追着猎物砍,被猎物一巴掌拍飞了才发现那是一头熊。现在熊要吃你,你喊着自己没错,是遵陛下的命令来狩猎它的,你猜猜熊会不会因为是陛下派你来的而不敢吃你?若你只是丢了一条胳膊,还有腿能跑回去跟陛下哭诉,你觉得陛下会夸奖你做的很好吗?你丢了只胳膊回去,是不是陛下还得奖励你的忠心给你加官进爵?”
听韩振海所说的话,李公公的脸色愈发差了。现如今李公公当然可以大喊自己没错,可是眼前首情城被围的事情不解决,谁知道这延寿教的人会不会真的把首情城攻下来,然后进城搜捕自己呢?
自己丢了命可能陛下会为自己出头。可若是因为假传口谕,将收缴延寿教骑术训练场里的战马这件事办岔了,因为想把延寿教所有的马都收缴了,还抓了对方教中的二把手导致反而“激起民变”。他就算还活着,脑袋也只是暂时寄存在脖子上而已,随时都会被陛下丢出去平息众怒。
被韩振海一顿嘲讽,李公公总算看清了形势,眼下城池被围之事最为紧急,必须立刻解决。否则拖得越久,只会有越多的人关注这件事,然后探究这件事究竟因何而起。等到越闹越大之后,他的所作所为说不定要传到陛下的耳朵里,到时候谁也保不住自己。
“咳咳,韩大人。事已至此,您可有办法?”
韩振海表情冷峻:“你实话实说,这一次你过来是陛下真的要你收缴延寿教所有的马匹?”
李公公尴尬一笑:“原本是有此意,但陛下仁慈,将收缴延寿教所有马匹改成了只收缴延寿教骑术训练营里的战马。我也是为了前线大军着想,才想要为他们多求一些好马,乃是好意。”
韩振海冷哼了一声:“哼。我衙门里都不知道有多少延寿教信徒,真如同你所说的那样收缴延寿教所有马匹,派他们去干他们也不敢动手,最终还是收不上来几匹马。哪些最终收上来的马,也只会是老马、跛马,你带回京城更只是会让人笑话。”
李公公厚着脸皮说:“还请韩大人为杂家想个办法,我定会在陛下面前为您美言几句。”
韩振海不屑地想,你家陛下天天都被教主用法术盯梢,你在陛下面前真的为我美言几句,我还担心教主误会呢。而你没有在陛下面前为我美言的话,证明你现在是在说场面话而已,我也高兴不起来。
“多谢李公公的好意,但还是免了吧。我只告诉你,延寿教的教主已经到了城外,不知他会是何反应。但我猜咱们得抓紧时间,此时必须让步。”
李公公急了:“如何让步?总不能让我空手回京呀!”
韩振海说道:“延寿教教主周宇乃是一等一的好商人,只要你与他做笔好生意,这之前抓了竹季远的误会嘛,就好谈了。”
李公公皱起眉头:“我哪儿有本钱做什么生意?”
“公公你手握权力却不自知啊。”
这话李公公一听顿时眼睛亮了起来:“哦?我有何权力却不自知?”
“据我所知,上一次来的一位催摊派的钦差于廉于公公,在安右道倒行逆施,最终被赐了白绫。”
李公公接口道:“我知道于廉,也知道他事情没办好,据说贪腐虐民证据确凿,被陛下赐死了。然后呢?”
韩振海:“他当时在安右道留下了一些恶政。虽然他人走了,但前任观察使彭秋东没有处理好这件事,恶政并未随着于公公的离开而被废除。此事延寿教也受到了影响,李公公若是能帮得上这个忙,双方就有商量的条件。”
李公公知道于廉是怎么做的。于廉用的手法是故意作恶,然后逼对方给钱才能让他收手,十分粗糙,副作用又大,真的是没有水平。
李公公并不知道那个于廉到底安右道留下了什么恶政,但既然韩振海这么说了,这件事就肯定是只有自己能办。反正是慷一个死人之慨,李公公毫无心理压力,还有种捡到便宜的高兴。
“好说,好说。那韩大人就快安排我与那周教主见面吧。”
于是韩振海离开一阵之后又回来,告诉李公公:“唉,我见了周教主,提了条件,他不愿意谈。”
原本已经觉得可以拿捏对方的李公公吃了一惊:“为何?我可以把于廉留下的恶政改了啊,为何不愿意谈?”
韩振海瞥了眼李公公之后又叹了口气:“说是教内的人情绪激动,有人要你出面为无故擅抓他们司长的事情公开赔礼,跟那个竹季远弯腰道歉。甚至还有人要你即刻离开安右道,不许你在此停留。因此周教主也没办法,他的意思是要不然李公公你就离开首情城回京吧,否则他也有些压不住底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