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支官军在这位游击将军的带领下行军缓慢,经过每个县都要勒索一番,以至于他们还没到,肯定要被“路过”的县就先派人找这位武将讨价还价了。
等商量好了价格,那些县提前准备好,也免得这支官兵在自己县里停留太久,偷鸡摸狗、骚扰村妇,反而损失更大。
其他县都这么做,因为他行进的路线就算拐一拐,只要没到九阳县,就算是在行军中,总要窜到你的县里去。
现在只有三个县没理这支官军。
一个是等待救援的九阳县就不说了,连阳县的地理位置注定了这支官军肯定得先到曲阳县才能往连阳县去。
可曲阳县都到了你不去救隔壁的州府,还往连阳县拐过去吗?
所以连阳县知县觉得这支官军根本来不了他们那儿,因此没有理会他们。
那位游击将军也觉得连阳县没找自己确实是人家位置好,但是曲阳县就不像话了,就在九阳县旁边,居然敢不理会自己。
所以这位游击将军就把曲阳县当成了去冕州州府的最后一站,准备好好勒索一番再去把流寇赶走。
因此这支官军带着各县“支援”的粮草和一些壮丁,浩浩荡荡朝曲阳县进发了。而这个消息也终于传到了牛敏学知县的桌上。
也不怪牛敏学对这支官军不上心,实在是流寇入冕州之后,其他县人心惶惶害怕翻天鹞流窜到他们县内烧杀抢掠。毕竟他们没有高城墙只有土围子,万一流寇敢攻城,他们就得城破身死了。于是大家都暗暗收拾好细软,万一事情不对,该跑路也得跑路。
曲阳城不同,和九阳城一样有高城墙,牛敏学自然比其他知县心里更有底气。就连县内民众会不会被流寇肆虐都不用担心。
延寿教连逃难民众都处理得十分妥当,他这个知县无为而治,耳朵边根本就没听到过坏消息,紧张更是不存在。
那他理那支官兵干嘛,他们该救九阳城救去,反正曲阳县不用他们救。
正是这种心态下,牛知县得到了游击将军递过来的消息,说要从曲阳县过去九阳县,反而还回了封信,让对方约束兵士勿要骚扰地方。根本没提提供粮草壮丁之类的。
在游击将军眼里,如果给自己好处,这种话就是在求自己高抬贵手。不给好处还敢这么说,就是在骂自己,让自己老实点!
“好久没有见识过这么不通世故的知县了,哼哼,我倒要看看他能矜持几日。到时候你们直接进村,就说腹中饥饿,让村里地主提供粮草,给多少都说不够,听明白了没有?”
游击将军下了令,就优哉游哉地等着自己的手下办事。这种事情他们怕不是干过几十次,早就轻车熟路,他很放心。
大队人马还在路上,游击将军的手下牟安带着百多人就成了先锋,大摇大摆地进了曲阳县。抓到人问到了离他们最近的大村子。
“南村是吧,那儿最大的地主老爷叫什么?”
“回兵爷,是何老爷。”
“南村何老爷是吧,来,你给我们带路,快走!”
百多人浩浩荡荡地闯进了南村,领头的牟安大摇大摆地走到一处小山坡上,擦了擦汗搭手看了看南村的外观。
“嚯,这村确实不小。这何老爷的财力也很是不错,都这个时候了,还能让佃农再开荒呐,啧啧。”
村里的地主有实力好啊,财多一些更能榨出油来。
他们看到了不少人在田地里干活,直接走了过去,看了看他们手里的农具,居然是铁头的。
“你们是谁?想干什么?”
牟安二话不说上去就踹倒了对方,把对方的锄头拿到手里。
“哼哼,你们何老爷在哪里?”
“我不是何老爷的人。”
远处已经有人跑过来了,一百多人看起来不少,但延寿教的人更多,正在聚集。
牟安当然能看到有人聚集,但他根本不怕,他们可是代表朝廷的官兵,而且腰里可别着刀呢。
“不认识爷爷这身衣服?快带我去村里找你们何老爷。”
“我们是延寿教的,快把锄头还来。”
牟安也没想到这些人居然不怕自己的这身皮,刚要发作,心想这延寿教不会是佛教本地的分支吧,这才用得起铁锄头。
信佛教的达官贵人太多,牟安看着没两下就聚集了十几人,而且不怎么怕自己的农人,心想对方定是有依仗。否则普通农民,见到这么多官兵,早就吓得话都不敢说。
牟安心中默念晦气,只好把锄头往地下一丢,直接往村里面走去,不再理睬这帮佛教徒。
这群人不知好歹,自己就算端出游击将军的名号,他们不认识就压根不怕。到时候闹大了反而误了事情。
这些兵丁根本横行惯了,就算有田垄走,也有些人直接在出了苗的地里踩过去,引起了一阵大喊:
“不要踩,不要踩。”
这些兵却充耳不闻,还嘻嘻哈哈地在上面走动,根本不在乎这是别人种的苗。
他们身上的官兵衣衫,还有他们腰间的刀还是起作用的。在后面聚集的教徒们虽然愤愤,也只能在他们走后把苗扶起来,希望它们能再站直身躯。
牟安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