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南絮的马车才到顺天府缓缓停下,还未下马车,就听见外头传来一道惊喜的叫声。
“主子!是楚大小姐的马车!”是宫寅的声音。
“哎呀主子,这是什么缘分!”
楚南絮顿时僵住,浑身血液仿佛瞬间凝滞。
秦幼瑶在楚南絮前面先蹦跶了下去,隔着帘子,楚南絮都能听出秦幼瑶语气的羞涩,“小女见过齐王殿下。”
“秦大小姐,你快别装淑女啦!”宫寅一秒戳穿秦幼瑶的扭捏作态,“楚大小姐,你是不是在里面?是来找我询问公务的吗?”
楚南絮知道藏不住,只好正了神色掀帘下马车,然而她的脚还未踩到实处,就听到宫寅的一声惨叫,抬眸一看,竟是秦幼瑶正咬牙切齿狠狠碾着宫寅的脚。
“你说谁装呢?”
“饶命饶命!”
被人在爱慕之人面前戳破了营造的美好形象,谁不生气?
楚南絮原来竟是不知,原来秦幼瑶与宫寅竟是相识,而且看样子很是熟稔。
察觉到一股追随自己身上的视线,楚南絮勇敢偏头对了过去,就见尉迟济正在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她,瞧见她看了过来,神情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俊挺的鼻梁,然后很快恢复镇定神色,用低沉的嗓音道:“楚大小姐,多日不见,气色似乎稍有不佳,莫非赏花宴后身体抱恙?”
楚南絮瞪了眼前这伪君子一眼,她气色为什么不好,他难道不知道吗?在这装什么装?
尉迟济的身量颀长,气宇轩昂,站在人堆里芝兰玉树,很是显眼,更何况当下身处顺天府如此庄重肃穆的大门口,此时此刻,周围的过路人,顺天府门口的官差,都望他们这边瞧着。
楚南絮自觉在外要维护她大将军府嫡女的形象,微微敛目,姿态娴静,不正眼看眼前这令她浑身不舒服的人,礼数极佳地福了福身,“小女见过齐王殿下,承蒙齐王殿下的关心,小女不过是昨晚精神恍惚,仿佛一整晚有恶鬼缠身,没有睡好,精神疲累罢了。”
尉迟济盯着在初夏艳阳下的这张如明珠生晕,美玉莹光的脸庞,唇角上的隐隐笑意终是没有忍住,“恶鬼缠身?要不要本王派护国寺高人去贵府做做法事?”
宫寅嘴贱插了一句,“请什么高人?齐王殿下天潢贵胄,随便往哪里一站,都能震慑鬼怪,到时齐王殿下出马”
宫寅的话头被尉迟济一个凌厉的眼神瞬间止住,看得秦幼瑶不禁拍手叫好。
人至贱则无敌,宫寅这种嘴贱的就应该被齐王殿下多多震慑。
楚南絮扯了扯唇角,“这点小事不必劳烦齐王殿下操心,”她不想与这些人扯闲白,视线直接越过尉迟济看向宫寅,询问起了正事,“宫大人,我们府上小厮被害之事可有进展?”
宫寅躲避着尉迟济锐利的眼神,挪步到楚南絮身边,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对楚南絮交代道,“那嬷嬷倒是嘴硬,死不交代幕后指使,但我们大理寺的人将此案接手了过去,回头会去案发的柴房再次现场勘察,希望找到有利线索,”宫寅朝尉迟济的方向扬了扬下巴,“楚大小姐还得谢谢我们主子,是他主张将此案接手,要不然我们也不能以大理寺的名义再得到入府核查的机会。”
京城顺天府处理的是民事纠纷案和简单的刑事案,像马讯柴房被害案这种证据确凿,嫌疑人又认罪的,理应在顺天府处置,若不是有尉迟济出言拦下,这桩案子按照常理,恐怕已经被顺天府府尹宫大人结案。
顺天府尹宫大人巴不得将此案移交大理寺,这桩案子发生在大将军府,又迟迟不能结案,就是一个烫手山芋,如今尉迟济能将其接手,宫大人私底下不知有多高兴呢。
楚南絮闻言,极为规矩端庄地向尉迟济又福了一礼,“有齐王殿下相助,想必府上枉死小厮很快就会沉冤得雪,小女感谢齐王殿下出手相助,大恩大德,小女没齿难忘。”
尉迟济目光扫过楚南絮那因低垂着头,而散落在肩头的如缎般秀发,以及青丝间隐隐露出的一截白皙脖颈,他眸光微动,赶紧移开视线,以免旖旎心思攀上心头。
尉迟济正了正心神,“本王百忙之中插手此事,自是知道楚大小姐知恩图报,本王不担心无端付出落得一场空,只要楚大小姐记得报达恩情就好,”尉迟济见楚南絮低垂的眉眼似乎有些僵住,笑道,“楚大小姐应是还有事吧,快去忙吧,还恩之事,本王不急。”
没错,他不急,只要楚南絮还人情还得不诚意,那他就有理由去纠缠她。
楚南絮似是听到尉迟济心底算盘一般,心情仿佛跌到谷底。
尉迟济这人,简直要把她吃干抹净!
天底下怎么有这般恬不知耻之人啊!逮到机会就要扒她一层皮,还要不要人活啦!
楚南絮突然不后悔上辈子拉着他一起死,她一定是在替天行道,舍生取义,不给尉迟济继续祸害人间的机会。
尉迟济哪知道楚南絮正在心里恨不得对他啖其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