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动作婀娜,眉宇间散发着清冷,轻纱曼妙,气息淡雅,玉指悠如云卷,又如蝶于花丛间蹁跹起舞。
听得出门道的文臣才子们,纷纷在心中疑惑着。
这楚家女不过十五六岁,琴曲为何如此悲凉?那缥缈如风中丝絮的空蒙琴音,不谙世事的少女怎会透彻领悟?
此曲虽不适合当下宴会场合,但她弹奏出的琴音,绝对可以如同一幅风雨萧条的画卷般,于眼前徐徐展开。
残城,断垣,失去双亲的孤儿,毫无生机的冷寂,有感性之人,眼角不禁噙出了泪花,想象着自己身处亡国之城,眼前一切哀恸悲鸣。
就在众人沉浸在悲凉的曲调之际,琴音陡然激昂,势如破竹,疾风扫叶,高歌猛进,眼前万物复苏,枯木逢春,春和景明,一只飞鸟掠过天际,划破阴沉的苍穹,一米阳光破空而出,挥去所有的阴霾,点燃心头的希望。
琴音在曲调的高潮倏然停歇,楚南絮收起拨弄在琴弦的手指,婉然起身后向高位的庆平帝和萧皇后福身一礼,“臣女献丑了。”
余音仿佛在宴会场上空缭绕久久不能散去,在场众人无一不深吸一口气,舒缓刚刚的琴曲在心头扬起的震撼。萧皇后见四皇子眼睛都发直了,心下稍定,正欲开口,就听身侧庆平帝情不自禁鼓起了掌。
“楚卿,你养了位好女儿啊!”
“都说虎父无犬子,楚卿你这个五大三粗的,怎么教养出如此这般才貌俱佳的女儿啊!”
楚凛立刻起身,“陛下过奖,小女天生丽质,是夫人生的好,微臣不敢贪功。”
庆平帝爽朗笑了一声,隔空虚虚点了点楚凛,视线又重新落在楚南絮身上,心下不免惋惜一叹,真是便宜绍儿那小子了。
楚凛朝庆平帝拱了拱手,笑呵呵地坐回座位。
迎着身侧同僚纷纷对楚凛流露出的艳羡眼神,楚凛面上笑得开怀,只是,此刻他的心,随他刚刚落座时的身体一样,沉了又沉。
别人也许不知,皎皎刚刚所弹奏的曲调,夹杂了一些西凉琵琶曲基调。
西凉多年烽火不平,百姓凄苦,民间善用的琵琶乐曲多为悲伤哀戚。
不过想到皎皎的琴艺由苏芳儿那个疯女人所授,那便不难理解了。
苏芳儿跟随流民流浪多年,兴许她与西凉那边的流民有所接触,掌握些西凉曲调倒也说得过去。
“楚南絮,你这悠扬婉转的琴曲朕从未听过,是何人所谱?”
此刻的楚南絮百思不得其解,她刚刚明明收着琴技,大概仅用了三成功力,皇上的神情为何如此赞叹?
“回陛下的话,臣女所弹的琴曲没有名字,乃臣女从民间习得的小调,实在难登大雅之堂。臣女才疏,未从师大家,或是习得名曲名作,只好将臣女记在心底多年的曲调向陛下与皇后娘娘展示,望陛下恕罪。”
楚南絮刚刚弹奏的曲子,前半段确实如楚凛所想,由苏芳儿教授,只是楚南絮深觉此曲调过于凄凉,不太适合今日场合,在弹奏后半段时,幻想父兄镇守边关,击退敌寇,还百姓平稳安乐的场面,临时起意现场发挥,随性抚出了的辗转又连贯的激昂曲调,以此来体现当今和平盛世之不易。
庆平帝被楚南絮的答话提起了兴致,“那你可知,这曲调背后,有何深意?此曲前半段凄风楚雨,有着‘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之感,后半段慷慨激昂,朕仿佛能看到敌寇被千军击退后,‘过春风十里,尽荠麦青青’的生机,此曲非传世之作,但经由你之手,属实引人入胜。”
楚南絮低眉谢过庆平帝的夸赞,诚恳回答:“回陛下,臣女不太了解琴曲背后的意蕴,全凭自身感觉来演绎,是臣女才蔽识浅了。”
楚南絮并不打算向庆平帝吐露过多心迹,适当藏拙,也是保护自我的一种方式。
可庆平帝闻言却道:“你年纪尚轻,不理解也正常,但既然能将琴曲情感演绎如此至深,已经是超乎年龄的才华,琴瑟和鸣,知音难寻,朕不善音律,这把秋月琴,多年束之高阁不曾奏出如此琴韵,此琴,朕赏你了。”
庆平帝话音一落,原本同庆平帝一样在心底为楚南絮所赞叹的文臣们顿时不淡定了。
陛下这、这、这这也太大方了吧!
先皇爱好琴艺,这把秋月古琴乃先皇在外游历时所觅,据说已有千年历史,琴木琴弦皆为稀有贵重之物所打造,自打其被庆平帝收藏在皇家别苑,仅有少数名师大儒拨动过琴弦,平日就连庆平帝都要爱惜几分,如此稀世珍物,就这么被庆平帝拱手送人了?
甄皇后没忍住,意欲出言劝阻,压低着声音看向庆平帝,“陛下,要不然换一个”
庆平帝就当没有听见甄皇后说话一般,“楚南絮,朕的赏赐可满意?这可比朕赏你父亲的那些赏赐珍贵多了,”庆平帝又是爽朗笑出声,“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楚南絮用眼角余光将众人略有惊愕的神情尽收眼底,猜测到此琴的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