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掌柜如实相告:“回楚大小姐的话,上个季度的货银拖欠了将近一个月,要不然我们这边也不会短了大将军的香料用,实在是我们这边快周转不开。”
“最近这一年,这种情况都不算少见,楚大小姐莫要怪罪,小的是做生意的,您府上所用香料进货费用又极为昂贵,所以我们不敢囤积太多存货。”
楚南絮并没有怪罪石掌柜的意思,直接问出心中所惑,“这次是白氏亲自来结上一季的银钱吗?”
石掌柜颔首,“没错。”
石掌柜说这话时,神色明显沉了沉,不是因为别的,主要是白氏那既霸道又泼辣的性情属实在他的小小心灵里留下了阴影。
楚南絮没有看到石掌柜的表情,心神渐渐陷入了沉思。
看来白氏是自掏腰包将香薰料赊账的窟窿给堵上了,那账房所出的香料款项究竟流去了哪里?
是谁值得白氏这般维护?
楚南絮撇了撇嘴,其实都不用她动脑,都能想到白氏所维护的,除了她的夫君楚冽,那便是她的儿子楚成开了,总之不会是她的庶女楚仪娟。
只是,要想调查楚冽和楚成开这两个男人,对于目前的她来说,属实在是有些鞭长莫及了。
哎,无人可用这件事,真是成为了她的最大阻碍。
谢过石掌柜,楚南絮便重新坐上自己的马车,并督促着车夫尽快驾车,好在约定时间内赶到同母亲约好相见的牙行。
楚南絮从未想过,瞌睡来了送枕头这般幸运的事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在前往牙行的路上,要经过一条名叫均顺街的街巷,这里不同于做正经生意的东西两市,街边楼面的招牌形形色色,一看就是良家不能随意出入的场所。
楚南絮上辈子哪逛过这种街坊,她眼睛一眨不眨地透过马车帘子望着打扮得形形色色的人们,以及站在招牌下甩着雪白藕臂招揽顾客的女子,眸底闪烁着一缕缕惊骇。
原来以京城‘销金窟’闻名的均顺街是这般样子的,即使现在正值午后,楚南絮都能想象得到夜晚霓灯初上时会是多么繁花似锦、灯火通明的景象。
就在楚南絮观察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之时,一道身着竹青色织金锦衣的男子映入她的眼帘,楚南絮眨了眨眼,这不是她的四哥楚成开吗?
此刻,楚成开正与一旁的小厮说着什么,然后小厮从怀中掏出一个鼓囊囊的荷包递给楚成开,楚成开满意颔了颔首,一手挥走小厮,抬步迈向面前的台阶,融入接踵的人群,消失在了康乐坊幽深的大堂。
“夏薇,康乐坊是做什么的?”楚南絮放下帘子,看向正在为她斟茶的小丫鬟。
夏薇放下茶壶,对自家小姐认真道:“奴婢虽然对均顺街不熟,但知道康乐坊是间赌坊,小姐,那地方可不能去,会吃人的。”
楚南絮被夏薇逗笑,“我怎会去赌坊?放心吧。”
夏薇吐了吐舌头,将泛着清香的茶水递到楚南絮面前。
楚南絮笑着接过,眼神落在飘在水面上的玫瑰花,心里也同因泡了沸水花瓣一样,绚烂地绽放。
家里有个赌徒,那可如同养一个永远吃不饱的饕餮,无论填补多少银子,也都会落进了一口填不满的无底洞。
楚南絮在心里不禁嗤笑,精明如斯的白氏,你这是养了个什么好儿子啊!
既然知道了采办香薰料的银钱流向,那事情就好办了,待他日掌握了证据,扳倒二房指日可待。
一想到这,楚南絮又意识到自己身边的人手太不够用,此刻她身边若是有个得用的小厮,说不定就可以跟着楚成开进康乐坊一探究竟。
心里想着这事,待她到了牙行与母亲碰面后,先由牙人挑选了几个看着很机灵又不像存有什么坏心眼的小伙子,然后才经过牙人的推荐,花重金买下了一位会打算盘记账本的青年。
据说这人之前是一大户人家的管事,不过那户人家家道中落,所有下人都被发卖换了银两还债,所以才会沦落至此。
这倒是便宜楚南絮母女俩了。
接下来,该为楚南絮选几位得用的丫鬟了。
待牙人带人上来,楚南絮一眼就瞧见了角落里那满脸写着倔强不服输的小姑娘。
楚南絮顿时心头一喜,向来今日除却见到了那坨意料之外的狗屎,还真算是她的幸运日。
小丫鬟紫香,上一世与她拥有一段短暂的主仆缘。
那时,楚南絮刚刚成为高滦之名义上的‘外室’,身边被高滦之塞了几个丫鬟嬷嬷,美其名曰对她贴心照料,实则是对她一日十二个时辰全天候监视。
大多数下人,都同刻薄嬷嬷一样,对楚南絮表面上恭顺有礼,内心则是对她充满了鄙视,只有紫香与她们完全不同,她对待楚南絮如同亲主子一样,生活上贴心照料,心理上给予楚南絮情绪上的支持,最主要的是,她话贼多,对楚南絮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是楚南絮百无聊赖